闹洞房——读《诗经•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如今婚礼仪式受到西方礼仪的影响,都在白天进行,其实,中国传统的婚礼是在黄昏时才开始。《礼记经解疏》提到:“婿则昏时以迎,妇则因而随之。故云婿曰昏,女曰因。”这是“昏因”,而我们现在写成“婚姻”,所以就丢失了原意。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绸缪束刍,三星在隅”、“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以“束薪”、“束刍”、“束楚”起兴,意在指男女结婚,在“三星在天”、“三星在隅”、“三星在户”的甜蜜而紧张的傍晚,就要组成属于自己的小家庭。之前“你的”“我的”,就会成为“咱们的”。

婚姻是人生大事,进入此门,人生就又进入了另一个阶段,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与另一半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繁杂中磨合,培养默契,增进信任,彼此成为爱人和亲人。

不过那都是后话,结婚这一晚,新郎新娘心里都是兴奋且激动的,愉快且羞涩的。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也会纷纷为新婚夫妇献上最诚挚的、最真实的祝福,而且他们也会让这喜事锦上添花,热闹非凡。

“今夕何夕”今晚是什么日子呢?故意发问,显然不是新娘新郎,因为他们此时已经脑子被喜悦激动占满挤满了,太直接了,也俏皮。因此,发问者应该是闹洞房的亲朋们。向谁发问呢?当然就是二位新人了。在戏谑下,新人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新娘娇面羞红,低下头去,新郎是呆立注视着自己的妻子,也讷讷不发一言。多么纯真,多么可爱。

旁边的人就“趁热打铁”,“见此良人”、“见此粲者”,古代女子称呼夫君为良人,而粲为美,粲者自然就是新郎眼中的美娇娘了。但此时良人和粲者的称呼都是旁边的人故意高呼的,借说出新婚双方羞于开口的甜蜜称呼,这一声高呼,又提纯了结婚当晚的甜度,也深酿了新婚二人的羞涩和幸福。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闹洞房的人见新郎新娘依旧羞涩拘谨,就再逼问,“见到新郎(新娘),怎么办?”大胆的问,善意的戏谑,不断地引燃。

诗歌戛然而止,但故事不会停止,喜悦不会停止,幸福更不会停止,家家户户,世世代代,一直延续在现在。

大胆纯朴地闹洞房,也因着诗歌,转身为浪漫与俏皮兼具的祝福,如今的一些闹洞房,也直白,也热烈,远远不及远古,撕扯了生活的美好,丢失了民族文化的温度,只留下了直白,只留下了寡然无味,甚至只留下低俗丑陋了。

怎能不怀念《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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