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一点,和S掐着点冲回宵禁的宿舍楼。
大学四年,因为学校在郊区,每次在市区有活动,都要奔命一样往回赶。
克里斯托夫•艾森巴赫与德国西南德广播交响乐团音乐会,五月十八日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举办。
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我和S都还没有从刚才的交响乐团的演奏中完全回过神儿。
事实上,我和S都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但当沉浸在管弦演奏的气氛中,好像把自己的一切情感都依附在了金色、银色和木制的乐器上,随着音调起起伏伏、音色百转千回。那一刻是感动的。
和S真正熟识起来,是大二开始一起学德语。这也是我们选择了德国乐团的音乐会作为毕业前告别的原因。
S笑称,终于可以看到活的德国人了~
我和S所在的大学,位于大学城的最西端,而我们每次去辅修德语,都要去大学城最东端的外国语大学。
无数个冬日,晚上九点才下课的我们来不及赶上回校的末班车,也舍不得次次打车,就决定顺着大学城主干道上的小吃娱乐街走回去,大约要一个多小时。
那时也不觉得辛苦,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走走停停;冬日街道上特有的炒栗子香、烤红薯香,使空气中弥散着暖意的包裹和味蕾的诱惑,我们有时也会忍不住驻足。
在繁忙的课业以外,再去辅修无疑是“自找苦吃”,我和S也都不是有什么大野心和大计划的人,最初也不是想着出国才去学的;
想在想来,可能最开始,我们抱着好玩的心理就决定去试试,后来被教授德语的研究生小姐姐圈了粉后,就去报了第二阶段的课,彼此也是个伴儿~
一年后,S谈恋爱后时间变得紧张起来,挣扎一番后放弃了下面的课程;而我犹豫过后,还是继续学了下去。
很多朋友都问我:你为什么要学德语?
我说:特别解压,真的。
我甚至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挺难理解我这句话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太装B……
事实上,我和德语结缘,是在法学院课业最最紧张的大二大三。
每天我基本都从早到晚待在自己的学校,过着所有法学生一样的生活,忙碌而单调。但当我第一次走出法学院,去到外国语大学,那种陌生而新鲜的感觉让我觉得异常兴奋和珍贵。
第一次,我感到自己仿佛跳脱了固有的轨道——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定义我。
后来,我把每周三的四点到十点去学德语的时光,在内心都叫做“逃离”。我像一颗自我迷失的小行星,闯入另一个星系的浩瀚无垠,自由游走。
德语班的同学来自大学城不同学校,渐渐我们也都彼此熟识;而且,辅修课程不拿学位,因此要求相对松散,没有作业,也没有考试。
我时常在想,当你学习什么、为什么付出,就一定被证明吗?就像我来辅修德语,就一定要拿一个证,一个学位,最不济也必须开张学时证明?
有时,把最初的兴趣扭曲为难以承受的压力的,恰恰是过于功利的追逐。
一年前,因为要半封闭式备战职业资格考试,我不再有时间往返外国语大学,就放弃了继续学习下面的德语乐橙。
时至今日,我听到很多声音都会和我说:不要放弃呀,有机会一定把德语捡回来!
当你开始一件新的事,总被默认坚持下去才是对的、要变成长久的习惯。
可假设这样的想法被付诸实践,那一个人应该对自己的生命也没什么期待了——活的越久,负担越重;也不敢再去做新的开始和尝试。
我爱德语,因为他给了我大学生活中一段难得的“脱离”体验;那些漫长的岁月里,我花了很多时间去背单词,学语法,记笔记,但这也不妨碍我在搁置一年后,连用德语说个“再见”也要想一想了~
可爱,也给了我放弃的自由呀。
当我们相伴走过一段路后,我决定要分开,彼此珍重,德语就是我的前男友。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回想我的成长历程,发现无数次我都经历着这样的分别和珍惜。
昨天音乐会上,我兴奋地对S说,你知道吗,小学时我也学过长笛~考过级后也就没有再学了~那时坐我旁边的小哥哥特别帅,我到现在也还记得他的名字。
很多时候,我们认为:一张证比体验重要。好像热爱一项活动,就必须以身相许,携手终生。
可我却想做个放荡不羁的浪子,爱是一段经历,在爱中我不想逼迫自己到处承诺,却想因为爱,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珍惜每一段和他们的恋情给我的独一无二的体验。正如Flute(长笛)和Deutsch(德语)都是我的前男友,相恋时我们真心实意,分开后我们各自安好,偶尔重逢,颇有惦念和感慨。
我是爱你的,我也是自由的。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重新拿起长笛、说着德语,但我希望,这一切的发生是因为爱意与留念,而不是奇怪的逼迫和执念。
就像,艾小羊老师说:
“不要天长地久,只要老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