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建这一年

     

        托尔斯泰听肖邦,听得泪流满面,直骂“畜生”。17年九月初,开学了,在踏上和谐号前往广州城建学院时,我还未有骂“畜生”的想法,是个惯使小聪明的人,这让我觉得我的青春期实在太长了,长到我一看到青春这个词就觉得他真是老当益壮,还不死去。前往车站那天天气闷热,闷到我心里头,赶也赶不走,只想骂娘,我总琢磨着夏日的天气是向来这么热的,还是最近这些日子我吹惯了空调,变得不耐热了。直到广州,天气更热,我愈发觉得想骂娘,金色的阳光就那么直直的晒着,什么都不愿搭理,我也燥得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大学这件事无兴奋感可言,上大学的过程本身叫人难受,臭汗与疲惫黏在身上,心灵这位主人又那么好客,让青春赖着不愿走,磨磨唧唧的客人总是令人厌烦,所以那天模模糊糊的,上了天气的当。但现在我却总带着点负疚感,就像卡夫卡,人性者对“人性”茫茫然,一无所知,现在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畜生长啥样了,也就不敢骂畜生了,喜欢胡乱骂一通,但愿天能下点雨,下雨的时候周遭总那么美,因为不闷了。

 

      进学校那天,尚不知正门到底是哪个,现在明白了,正门老是扭扭捏捏的,确实很难注意到。有些新生总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好似没看过这个世界。但学校的树是美的,一颗颗站在公路旁,枝繁叶茂,在过去的过去,这些树恐怕还很小的时候,想必充满了长大的欲望,长大后就厌倦了,于是就在公路旁安安静静的,我倒希望他们不要安安静静的。从侧门进去,这些树一排排的往下,直到最后一个转弯路道的凤凰雕塑面前,还是那么干巴巴的傻站着,一动不动,涅槃重生好像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生活舒适,没有死的可能,也许是那个地儿扎根太深,不敢乱拔,可是站在树阴底下,或散着步往前走时,抬头往上看,你就会看到一片精致美妙的景观,大自然的奇妙之处就是这里。走在路上,我老喜欢往上看,往上看就觉得什么都开阔了,树丛又亮又暗,幽幽绿绿的,煞是好看,失贞的美人,无能的骑士,没落的贵族,无聊的绅士,在那一片景观中不会拥有厌倦,路旁的女孩也是最好看的。凤凰雕塑好,也好看,可惜就是太闷了,不像活着的,也许是害怕吵闹,站在一个不够显眼的位置,默默盯着路过的人,有时寂寞了,也许会在心里叫喧两句:嘿!看看我,看看我。这时好似有心灵感应似的,总会有几个人看上他,但对上眼的那一刻得该有多寂寞,凤凰雕塑好寂寞。

 

      尘世总是这么奇妙,尤其对于自认有自我知觉的人来说,走下大巴的那一刻起就很奇妙,因为太热闹了,人们又热情得过分,这就是迎新啊!迎新就该这么热情洋溢,开开心心,如同闹洞房,过春节。正所谓多情浪客无情贱,多情时看起来就浪,像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别太无情,因为不知当代人谈恋爱,爱的是爱情还是爱的那个人,或许大多数都是因为爱情吧!但迎新这当儿肯定是以人为主体,志向是明确的,所以不妨喜气洋洋,将虚情假意去掉,但说实话,能有什么虚情假意可言?真实的看清了虚伪的,也许虚伪的底色是另一抹真实,但这太哲学了,不好说。不过带我去宿舍的师姐依旧好看,很热情,那天就只记得这当事,其他的模模糊糊的,记不住,这就太多情了,浪,不好。师姐长什么样呢?我未问过她姓甚名谁,也快忘了她,年龄大抵和我差不多(废话),有什么本事,会耍什么手段,家境如何,通讯方式,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这些我统统都没有问过,但也不会问,模样记得三二,也已足够。为何只记得三二?因为那天天气闷热,身体疲惫,头昏眼花,恍恍惚惚,依稀记得这是一个灵动的女孩,不像野野的小花猫,倒像是一只机灵的兔子,好似穿着白衣和短牛仔裤,小脚丫穿的是什么鞋就不知道,嘴巴喋喋不休很爱说话,头发细滑梳嫩,短短的不长,貌似带着金色,鼻子稍微尖尖,眼睛大大的,黑眼圈朦朦胧胧印在上面,我感觉自有一股异域风情,很是好看。可惜好看归好看,我还是快忘了,记人这件事天生对我没什么好感,太无情了。我忽然记起李白的一句诗: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就是这样的,什么都迟迟不来,走了那么长时间,往后看却已是秋风萧瑟,令人心生畏惧,大抵上人生就是这样的,你看上什么,就得学会忘记什么。

 

      然而玫瑰花总是很新鲜,虽然带刺,人们还是义无反顾,人们真傻,也很机灵。我喜欢尼采的那股子温柔,虽隐隐约约但是好在健全,他就是那朵玫瑰花,这朵玫瑰花在学校哪里都没有,只有图书馆有一朵,但就仅仅一朵,可也已足够。图书馆四四方方的,书很多但不完整,分类很全但是摆放糟乱,里面没有什么文化人,安安静静有读书的氛围,却也体会不到读书劲,也许这就是有知识没文化的气象吧,况且举目四望,当代所能碰到的,有知识的不多,信息量庞大的倒是不少,好似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理解,何谈气节呢?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闷在座位上如在蒸笼里,天气热是件很糟的事,尤其在图书馆,什么心情也没了,出不了太多大师是情有可原的,应该谅解。但这地方依旧有股子味道,灯光明亮,刷卡走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亮堂的大厅,颇有一番气派,往上直看天顶,高高的,很是喜欢,尤其下雨天下大雨,你坐在座位上,听得到是细微的雨声,往旁边窗户一望就能看到被淋湿的世界,雨水哗哗的下着,恰似一番美景,可有时候却会不觉得是下雨了,只觉得那只是一幅画。

 

      学校的宿舍分成三个区,一年下来没有细看其真实样貌。三区的宿舍工工整整的,篮球场与其照面,这些工工整整的宿舍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但就是看不到美,比不上一区的,也没有二区那股恬静的味道,人的鉴赏力和创作力一样,是会退化的,固然可以在其他地方遇到更多具有味道的建筑物,但只看看这些,权当比较也是好玩的。我住的宿舍围成一个大圈,所有的宿舍间围着中间的一个放自行车的小广场,从高楼往下望,有一种磅礴空荡的气息袭来,这股气息自带一股冷气,为什么呢?因为楼房造得太阴郁了,总有一股潮湿气,大多数地方见不得光,但是有光的地方却也明亮,并且热烘烘的,会有徐风吹来,阴阳结合,邪气凛然。但是,和华南理工的宿舍比较,却又觉得稍好,走进华南理工大学的校舍,阴暗非常,但外面的的环境却又好一些,有草坪,树木,干净的座椅,安静而不嘈杂,就是学校太大了,去上课想必要走许多路程。听闻二区宿舍是女生宿舍,一横带过,像是小资产阶级的别墅,一路往上走,大多数女生打扮得很好看,我总觉得,当这些女生从大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是最灵动的,也许是打开宿舍门,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会有一种通往自由的心境作祟。腐烂的花总比不得烂叶子好看,爱情是件最麻烦的事了,尤其是大学,失去了不好,拥有了也不好,总的来说,人人都喜欢自作多情,胡乱解读,最后假作真时真亦假,不爱的爱了,爱了的没得爱,只有那些单身的,好似一直都很开心似的,在现实中没地方多情,基因的欲望在暗暗哭泣。

 

      学校的课堂,是最不喜欢的,不爱上课,因为那里面无论春夏秋冬,都是闷的,沉沉甸甸,一走进去便不知道有何贵干,不自在,像是一个话剧场,人人都在演戏,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沉默都极像在应酬,演得卖力,但大家都得给点面子,也不知道要干嘛,总得去见一见人,交一下际,于是去上课,以防挂科。像是我的专业,就叫技术,是门技术活,但脉络我还分不清,迷迷糊糊的,不知培养的目的在哪,自我的和要求的,掺杂在一起,一片混乱,每个人看着都是一片混沌,散乱在一起,也许要的太多,但又什么都没有,于是就将错就错,毕业就明白了,得就业,到时会明晰方向,知道要学什么,倘若现在明白,实在功德一件。因为大体上,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不到那个地界是很难顿悟的,不是每个人都是佛陀,都当佛陀了那课堂得念经,念金刚经,曰:一切不过梦幻泡影。被逼得久了就明白要什么了,但不到那个地界,却逼不得,逼出来的都是敷衍,所以只能得过且过,慢慢引导,可惜没有指路灯,人们走路也不爱看路,于是就瞎走,年轻人都是这样,无可怪罪,年轻真好,但得付出代价,年轻的代价。因为师者也不明不白,看事情容易一叶障目,分不清什么是梦幻泡影,当和尚容易还俗。

 

      我最喜欢的,还是荔香湖,环境最优雅,最安静,庄子太痛苦了,所以我现在不再看他的书,就用荔香湖代替。倘若庄子痛苦,那李聃呢?此痛犹甚之,不可言语也,于是道德经我看不明白,太年轻,不再看。所以荔香湖好,有大自然的气息,虽然没有紫气东来,好在人口稀疏,有蚂蚁,有鸟鸣,也有花。我看毛姆的小说,就喜欢写人,像我一样,但他写得好,虽有偏见,没我偏得这么累,我太不爱偏见了,又避不开偏见,总得花力气在景上,整个人是乱的。荔枝湖的景便可称得上数一数二,什么时候都好看,比学校的河好,但不要来太多人,会破坏这里的雅致,湖上的水波粼粼的,缓缓的流动,带着神秘莫测之感,却典雅而淡然,与对岸的绿坡搭配,实在遗世而独立。但荔枝湖还有一个别称——禽兽湖,为什么叫禽兽呢?据说是这里常有情侣出没,容易攻击到单身者,实在危险,我想这是单身者愤愤不平的怒气,总爱拿这个称呼调侃,告诉我这名称的人,是真禽兽啊!那么,禽兽是怎么来的呢?佛说,佛有没有说过我不知道,但我们这样说:也许,在人生千百万次的回眸中,有一次某男和某女忽然对上了眼,两个孤寂的灵魂就此蠢蠢欲动,眼睛流露晶光,双眼明送秋波,互相勾引,基因的力量开始爆发,多巴胺不要命的分泌,于是禽兽就出现了,从此,荔枝湖暗藏杀机,到处秋波明送,眼露凶光。其实不然,荔枝湖人口稀少,春光正好,安逸和谐,适合赏花赏月赏秋香,但就是人不要来得太多,否则就无趣了。如今,浪漫主义消逝已久,势气微弱,虽春光无限好,已是近黄昏,陶渊明的浪漫多朴素简单,就是太有钱了,但也掩盖不了他的忧愁与哀伤。此间忧愁哀伤者不少,就是不够饱满,不够深刻,倒显得无足轻重了,但悲观主义大多数时候也没什么用,现实主义者谈不上话,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太多,不喜欢也不适合交往,此间一年,芸芸者众,都像是梦中呓语,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官话。却需要记得的,生活是人生中的每时每刻,是有趣的,好玩的,忧国忧民也是可贵的,倘若有可能,对动物的人道与安乐死,也是必要的,因为我们是高等而文明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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