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强子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感觉,他现在每日除了吃饭时间,大概全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打发时间。窗户已经很久通风了,他依稀能感受到太阳照耀的感觉,但还是把窗帘垂下,与其晒太阳,他更想卷着被窝一直沉睡下去。
他按照着一天一部给自己看电影设置了目标,自己也没怎么坚持下去,抽了空也会去打两盘王者荣耀,然后泡上一杯小茶,把随身听打开,坐着短脚凳,去看会闲书。待到实在无可聊赖,也就去微信里头发上两条朋友圈,大概每天一条是常态。
这两天,一些省市都陆续出分了,考研群里也异常活跃,这未免刺激了他的神经,一连几个晚上,他总是把自己的试题答案反复对照,然后再比照自己要考的大学,每一次都怀着异样的心情查询,可没隔多久却又再度惆怅。他知道自己考的实在不算太赖,但头脑里面黑暗的一面总又挥之不去。
距离考研查分应该不远了,但据朋友所说,所考省份今年将迎来新的变化,考研出分延后了,到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确知道自己的终点时,他却落寞了下来。对于这次备考来说,可以说是一场旅行,沿途也会出现一些好的风景,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更希望到达终点,无论是近处,还是远处,又即便会把他自己带离故乡,带至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考研其实源自一场逃离……
记得一年前的他就跟别人说要跑到咱国家最北最冷的地方的,大概那里最陌生,然后他周围的人也选择了一些繁华的,沿海的,或者神圣的地方。他四年所生活的大学已经想彻底地被抛弃了,据他的朋友说道,即便被调剂一个鸟不拉屎的地也绝不留本校,但强子慎重考虑后,与其到那人迹罕至的地,倒不如找一个比自个学校好点的地方就蛮可以,比如近处随处可拾的985或者211,保险起见就211,这样也就不用跑远路了,毕竟冰天雪地的日子不太适合长久着呆,比起刺激他更想找一个有依托感的地方,就比如武汉。其实还有最直接的原因刺激了他,要是在武汉留着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又或者兄弟们都留在这里,又或者,自己的理想停留在这呢。
19年的12月的华中并算不上严寒,但外出倘若没点防护措施,也难免会害感冒,记得考场上就有很多人打喷嚏,拿着纸巾来来去去,究竟试题被影响了多少,更重要是影响了心情,于是他考前就试图把心情调整到最佳,为此他找了一个朋友和他一起住了两晚的酒店,里面各种设施很齐全,床很软睡起来很暖和。他在酒店里头的两晚上跟朋友互相测试了一下对方,心情也就平复了许多。至于大多数所说的考前失眠,在经常闹玩笑的强子身上偏偏没有发生,究竟是老天眷顾了他。
确实,倘若对他的勤奋有怀疑的话,或者对场上任何一个考生存在疑问,不妨走进他们的自习室。强子把自己锁在一个单人间里,一呆就是三个月。没有找女生约会,没有找朋友喝酒,甚至没有去吃顿火锅,唯一的一次活动记得是去琴台大剧院看了次汉剧。也就是那一次他害了感冒,回来后连续头疼三天,不过正是这几天让他稍稍缓了口气。在这之前他一轮复习刚刚结束,眼下正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工作,那段时间他起的很晚,吃饭也没有规律,晚上一连看一夜电影,这大概不像一个正常的他。
幸运的是感冒过后,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原初的样子。他询问了自己一个研友最近的复习进度,也就单单两句再无后话。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很严格甚至近乎苛刻,与其是考研形势刺激他的,但更具威力的还是内心那份压迫感。这是一个自信的人,一旦笃信某件事,就一定要做出点动静来,可以说大学以来还没有这样坚定过,但自信却延续了下来。直到现在,他还是吃了自信的亏。如果太过自信,也就无法承认不得已的失去。
这让我们回到19年的3月份,这里的春天已经到来,可强子却没有任何察觉,这个进入大三下学期的他头脑可以说是很复杂,他没有怎么去学习,相反他开始咨询一些机构关于一些企业的认识,他当了一个家教老师,但却像受了骗,他加了一个辅导班却像白白给人家交了学费。他眼看着学院里就业讲座的一次又一次开展,当然老师也派了往年的一些优秀生来宣传考研,但他似乎听不进去,他有点瞧不起这个研究生,甚至觉得考研也像苟且偷生,至少在那个时候眼里他是绝对不把考研称之为希望的。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的专业自信,但却质疑这帮专业工作者,因此很少去碰专业相关的书和讲座。那个时候,他活像一个真正的社会人,开始跟别人学着一样攀比,学各种应急之术,然后最后再逃窜回学校。原来,社会对他来说更像是个圈套。反应过来,已经是6月份了。
等他认真想到考研是读书人的一种专利时,正处于最世故阶段的他,到觉得考研更像是一种投资,要是选择一个比较不错的学校,再发挥自己的专业优势,也就扩大了自己的生存空间。至于专业何以为专业,这不是他现阶段考虑的,只有专业发挥作用的是,他才觉得自己做的对。于是,无形间也就投入了紧张的复习,那些日子,他几乎翻遍了图书馆,架子上的书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书一环又一环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大概是大学他就喜欢上了读书,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历史,然后就在最近他发明了一整套学习方法,搁在历史身上也正跃跃欲试。大概,考核专业能力,最紧俏的就在看谁读的书多,不光要多读,还要专挑好的,挑拔尖的。
当然,这样说他未免有点过誉了,但生活是没有节奏感的,有的时候总会冷不丁得给你下场雹子,突然有一天你的味觉变的失灵,专业课当然也是一样,这当然不会持续太久,他的毅力越来越不够强大。与此同时,更是很多人在身边左右着他。但毫无疑问的是,学习的节奏虽然并不用是明快,但他总能够因时得给自己调整目标,这个他很有一套,他很少有超过一天的工作量,这样,每天都是一个整体,也不会顾此失彼。这一路上,听朋友说,有太多的人半途而废,甚至当年的看书狂人也去就业了,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却侧面应证了一点,考研绝不仅仅是考研。
考研那些日子里,他没少跟家里人沟通,他的情况总是很乐观,总是在说学习,跟朋友视频聊天当然也差不多,偶尔回复放一些脏话,他们的话题大概出不了对学校的评论上,当他去湖边散步的时候,心里想的则还是自己的计划,他都想找个地方去读会书,读完或许能碰上对应的考题。
那如果考研不是考研,考研若作为生活的形式,时间也就变得没有意义,漫长得等待也就成了随风潜入夜的一种温柔,他活在考研里,也就活在了另一个新的世界里,这多少源自自己的幻想,但太多的人幻想,它难免就会变得生动起来,就会变的更加跃跃欲试起来。如果说考研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他却自始至终没有看见对手,即便在考场上,他也只能专注得答题而已。一个人的作战用救赎来称赞或许更好,我们这个国家很多人都在重复着这样的事情。
究竟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他果断丢弃了自己全部的复习资料,倘若是活生生一个人,他大概会揍他个半死。他把自己锁在一个房间里,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更是很少跟朋友提考研的事情。渐渐得,这也就成了过去,虽然他正处于迷茫当中,但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但眼下还没有现出真面目。但起码,还要先把这个终点走到才是。他喜欢喝浓茶,这会不经意刺激他的胃,但他还是坚持,另外也经常喝啤酒,不过他相信,等他走出这个小屋的时候,自己就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