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倚在门口，听着浴室里流水声后又响起吹风机的吵闹声。他理不清现下的心情，他居然还有种等了多年终于要来了的解脱感，他有些想笑。
在约翰还在想七想八时门开了，它咿呀一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很香，带着花瓣的香味。屋里的女人连一个眼神都没送给他，不，准确来说她压根没想过他会站在浴室外。站在门外看她梳妆打扮，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标准的法国情调，优雅而慵懒。
他就站在门外看着她，当她精心勾画完最后一抹口红后终于在镜中发现了她，她转身看他满脸诧异。约翰向前几步吻了她，轻声道：“需要我送你过去吗？我见老朋友也可以……”他顿了顿轻声道：“你自己开车小心点，我可能明早才会回来。”
女人看着他唇上的口红，笑得俏皮又神秘。
卢医生在他牙科医院外一边伸脖子看车一边打电话，他皱着眉头时不时用手推推眼镜，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说话语气依旧温温柔柔像似哄情人说话：“那时一切结束后呢……你真的想好了吗……”
约翰将车停在卢医生身旁正要和卢医生打招呼时，车里广播自己跳出：“根据内线报道特殊行动对Q先生……”
约翰烦躁的关上广播，什么破车。
“嘟！”突然的车笛声吓的卢医生反射性挂了电话，待看清车里的人，这才爬上车。
约翰注意到卢医生轻轻抽了下鼻子问：“你感冒了？”
卢医生一愣：“没有啊！哦……最近太冷了冻的鼻炎反了。”见约翰满脸不在乎推眼镜，话到嘴边有咽进去一半：“其实没不用过去……”
约翰冷笑一声：“我不过去，你还能活着回来？！”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现下更阴沉了：“你以为他走投无路才跑到你医院用‘那件事’威胁你？他威胁的是我！”
“他上次入室抢劫在警局见过我，哼，那件事，敢威胁我！”他的话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往外蹦，说到最后留出一口白牙笑的狰狞。
卢医生刚想说什么就感到鼻涕不自觉往外流，“哎哎哎，你别到处擦！”约翰一边分心看路一边叫。这时路上大多时准备参加聚会的人和车众人忙忙碌碌不知今夕几何。
“你要和结婚……”卢医生捂着鼻子手里是从副抽屉里发现的戒指盒，他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语气。
“放进去！”约翰大声叫道。
卢医生看了他一眼将戒指盒放回副抽屉：“你应该更早些─”
约翰打断他：“财狼约我们十点到公园里的墓地旁等他。”那边墓地近期在扩张和整理，平日里都少有人去，更别提夜里。
约翰等了等，旁边卢医生还在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窗外卢医生的助手身边又换了个陌生男人，约翰冷笑一声。
“现在还早我们去哪儿？”
“去喝一杯，随便去拿东西。”
夜色已深，他们到达靠近这座城边缘的公园前一座古老教堂，他们必须徒步绕教堂才能到墓地。
夜空无星看哪儿都是雾蒙蒙的，卢医生一下车眼镜上立刻蒙上一层白雾，他眯着眼用围巾小心擦拭着。
柔和的灯光透过淡紫色的玻璃窗映射出来，连冻住的风里都是风琴师练熟的星期天的赞美诗。悦耳的乐声飘进卢医生的耳朵，吸引了他，他草草带上眼镜向前走了几步……
“砰！”约翰关上后备箱提着包走到卢医生身边，他面无表情对着卢医生挑了挑眉示意他跟上。然后带着冰凉的冻人的黑暗踏进这片柔软之地，卢医生落后他几步小心翼翼跟上他的后面，耳边乐师的琴声更加清晰，但他感觉教堂里的光似乎没有刚刚亮了。
约翰刚过教堂后螺旋形栏杆，立马停住。前面已经没有灯了，但不知为何在这种夜空下依旧看的清。
前面是挖的不完整的大坑它的旁边是森林，但沿着坑与森林直走就是墓地。生与死遥遥相对，相伴相存，好像本该如此。
约翰猎鹰似的眼睛牢牢盯着黑暗里的某处，就听那处冒出刺耳嘶哑的咳嗽声，约翰冷脸提包走过去。
森林里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呼吸沉重显的及其慌张，矮的站在他身后时不时压低声音咳嗽。
“财狼，你什么意思，不是说老朋友聚会吗？你要钱我带来了，你怎么还多带人！”约翰的脸看不清，他的声音与这寒气一般冻人。他对财狼很不屑，那是种看一眼都懒的看的不屑。
卢医生站在约翰身边，他很清楚即将发生的事情，财狼威胁不了约翰，在现在，过去或者将来，或许没有将来。
“警察先生，你看我，一个入室抢劫犯强奸犯来见警察不就应该带上人质吗？”说着用抢抵着高个的腰推他走到约翰面前。
约翰扫了双手背在身后的高个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矮个身上：“出租车司机？你说绑匪要伤害人质，警察将其击毙而人质在枪战中无意被绑匪所杀，你说到时法官会说什么。”
矮个重新躲回高个身后，他清清喉咙说：“约翰你我认识不下三十年，当年美丽那件事后……”
“不准你提她！”卢医生突然大叫：“你不配提她！”
约翰提高包横在他面前，示意他后退。卢医生气的满脸通红，他看了约翰一眼，那一眼更像是瞪。他扶了扶眼镜退回约翰身后，他还是生气，他还是生气，他气约翰气财狼更气自己！
“你为什么不救我！”凄厉的女声像寒风无孔不入，从皮肤转进内脏，冷到骨头发颤，他狠狠一个哆嗦。
好像当时也是这么冷，又好像不是，对，不是。那时是夏天，他们骗她带她捉萤火虫……他落在最后看她被人按在地上……那双眼睛向她求救，那双眼里是惊恐，害怕和屈辱……他后来一次又一次安慰自己他有想救她啊，他把约翰拉开又被财狼绑住扔在不远处……后来……约翰带他回去……再后来，她死了。
这本该被埋进土里的记忆，又一次被提起！
那个高个被财狼推到一边，他向前几步要去拿被约翰扔在路中间的包，三千万美元！
他走到包面前弯腰手指即将触犯包，抬头对着黑洞洞的伤口，无声的笑。
“你不回头看看我带给你的礼物吗？”
约翰没有动，一把枪抵在他腰侧。财狼笑得直咳嗽。卢医生站在约翰身旁举枪对准旁边高个，高个拿着枪在约翰和卢医生间徘徊。
“我只要钱你答应过我的，到手了一人一半！”高个冲财狼喊。他需要钱，他需要毒品，他知道他全部计划，如果他跑了……没有如果！
财狼连个眼神都懒得送他，双手举高问：“你们难道不好奇她是谁吗？”
细软的头发送来花的香味，她说：“杀了他！”话音刚落消音器带起的闷响声的同时，财狼几乎在那瞬间向约翰掷去两把闪着银光的刀，约翰一面带着身后人向浅坑里倒一面对转身要逃走的财狼瞄准开枪。
两声倒地闷响，倒在浅坑里身后人迅速按住约翰，枪口对准他头，一把滚烫的枪口隔衣按在后心。
一张精致的带着法国女人的特有的慵懒的脸出现在他眼睛里，只是可惜有一边被刀挂伤，血顺着脸颊流向下巴，她恶意满满看了一眼他腹中的刀，缓缓压在上面，血滴在他的脸上。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她看着他眼里模糊陌生的样貌，笑道：“真是好笑，两个我最恨的男人居然都是第一眼认出我。”说完又笑起来，笑声凄凉又绝望。
“你一直在找我！五年前的塔本，六年前的摩尔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的眼里空洞冷漠。
约翰试着深吸慢呼，他感觉不太好，氧气完全不够，大概插进肺里。
“赛拉……”约翰缓缓呼气眼尖的看见高个提着包要逃跑。
两声枪响，一声倒地闷响，赛拉傻傻看着约翰。子弹划开他的动脉，片刻你的衣服头发和他所躺的地上，到处都是湿漉漉血。
“赛拉……钱……给你的……快走……Q利用你……”他的脸头发全是血。
“你也利用我……”赛拉喃喃自语。
“档案……我消了……”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她，吃力吐出每个字。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白着脸一副没回神样子问。
“汤姆酒……他给你……新的……”他努力对她笑，不知在笑她还是笑他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心安理得安排我！你利用我！”她俯下身看着他失去光泽的眼睛，他张着嘴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你的愧疚和这种用这种方式的忏悔、同情？你凭什么！”
“走，走到哪儿？我面对你的每一天我都在问我自己，什么是活着，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想你死……”
清晨行人各自提着手提包匆忙赶路，某间大厦外的电视上放着最新新闻：一直调查Q先生的约翰警官在昨夜被人击毙在未完工的人工湖旁，他身旁有一张扑克牌Q，至于是不是Q对约翰警官的报复呢，具体警方不愿过多解释。今早本台收到神秘人物来电，神秘人说，Q先生不光杀了约翰警官还带走了他的情人和他的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