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去看鸟的,看它们在空中飞翔的姿态;本来是想去听听鸟语的,听它们快活单纯的交流。去吧,去那个鸟岛。
要是不在湖岸路上逗留,不去看湖上暮色的话,倒是会早一点到鸟岛,还能看见它们的身影。可就是那湖上的暮色让我驻了下足。街边高高的木棉,一湖平水相互温柔地推挤着,湖岛楼阁,远山微云,天空的留白,夕阳的彩霞。层次分明,都跃宕在水面上。既独立又相互融合在一起。天色青灰,还有些亮白。就在我刚伫立停稳脚步片刻,便悄然换成了黑色。灯火随之点亮,夜如约而至。
因此,我是来晚了。只能听而委实看不见鸟们了。一个人坐在亭中,鲜有人来。安静的只有鸟叫。本来这是个极佳观鸟的位置,可惜天黑得太快了。那西边的一星点月牙,是照不出鸟的身影的。就算是换了一个暗一些的位置,努力地睁大眼睛,依然是看不到。只有清晰地鸟叫声,一遍遍传进耳朵里来。
这岛上的鸟大多是白鹭、夜鹭,大概还有鸬鹚。叫声与早晨街林的鸟叫声全然不同。声音粗宏调长。时不时叫几声,大概是老鸟成鸟的声音。也有尖细调急的,大概是雏鸟幼仔在张着嘴巴等待父母来喂食吧。初夜下,人们在晚饭后到这里散步,活动。鸟们也都归巢了。它们的叫唤声,大概是在交流白天一天的工作和心情吧。尽管居住在岛上,漂在水面中,那也是家啊。关键是它们有翅膀,不怕这风雨的侵袭。
如果不是感到有些冷,是还想多坐一会的。没想到天气变化有点应付不及。昨天还可短袖,今晚穿两件还难抵湖面的风。这种风带来的凉意,让我抄起领袖,把手塞进衣袋里。不是朔风的寒,大概就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风吧。确实水岸边的柳枝发芽了。就像女孩子衣上青绿的细小碎花,串在舒展的细长柳枝上。风吹起水面一层微波,又荡起一层,层层起伏推进。这柳丝也随之轻扬,像极了是位女人在梳妆。柔顺的长发飘飘拂拂,左右摆动。
回来的路上,绕过一个街心公园。一如往常的人们在这里闲游活动。有一队多是年长的阿姨们随着音乐在绕圈,边走边拍手。那是佛教音乐:“阿弥陀佛…”。就这四个字一句,一直反复抑扬顿挫地念唱。她们踩着音调,一步紧跟一步绕走着。那音乐也传进我耳朵里,在这嘈杂处别的声音倒暂时远遁了,好像心里出现了一处宁静。我在想,佛大概是位女性,而且是位年长的有着慈悲大爱的女性。换言之,佛为什么大多是到了一定年龄后才去信或想起的呢?
再走一段,前面也有一个亭子。这个不算亭阁式样的亭,倒是像剧中没落的野外某处送别的长亭。下面正有一拨人在唱歌。朝唱声走近,七八位似曾相识的叔叔阿姨。他们一首接一首地唱,放开嗓子唱。忘记了白天的劳烦,忘记了年龄,完全沉浸在歌中词里。那多是些如年长的岁月老歌。他她们这是在唱岁月吧?是在唱过去的自己吧!有位短发阿姨,肩上挎着个小拎包。踮着脚,甩着手,扭着身子,忘情地高声唱着。我想:这就是音乐的魅力。一首首传留下来的经典,经过岁月的洗礼荡涤,深深地扎根在泥土和饱含情感人们的心里。当唱到“想家的时候不说话,爹娘仿佛走到我身后…”时,居然令我泪眼盈眶。本来何时要专门去想家呢?却不想在这里。夜深人静是想家的时候,这种千头万绪五味杂陈愁绪百结无奈心痛的感受,是说也说不出来的。
看着不远处载歌载舞的一个个身影,只感觉时光如流水似春雷,悄静无声如闪电般远逝。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句话: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啊!风在黑夜里潜行,我活在这里,踏着脚下的这片大地。看眼前浮动的景象,我的双眼不由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