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医院看望曲海回来的那天,我就和老婆吴郁丽回到了厂里,赶紧打理我刚开始不久的木材厂,那时候快过冬了,好多下乡看树收树的人很多,我与树贩子打了很多交道。
其中邻村的一个树贩子张常望最为活跃,他是个标准的树贩子,来来往往穿梭于各村之间,能说会道,有点油嘴滑舌的地步,除了喝了酒之后有点吹牛,经常哪里哪里的领导又请他吃饭,喊他喝酒,什么的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人品倒也没什么问题。
我和他初次相识是源于买树,我买,他收了卖,刚好他的手中收来的树多,自然而然也就打交道的多,刚一开始,感觉他的滑皮,除了买树时说上几句生意上的话,也不愿多交流上几句。
有次还是因为,我又收了他很多树后,钱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就说先欠他一部分,一个月内还清,他一句没问题,我倒是有点欠他似的,为了表示感谢,我主动说请他吃饭。
于是当晚我们就去了镇上的大排档,时值冬天,就要了热气腾腾的火锅,点了两个凉菜,要了一瓶白酒,吃起来的时候兴致正酣,我也附和着他没边没际的瞎扯,不时的挤出些配合的笑容,也算是满足他的吹牛欲,还他个人情。
这时不知怎么回事,听见饭店里头,吵吵嚷嚷的叫声,还配着敲打的声音,我们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扭头看传来声音的方向。只见两个男的推搡着扭打出来,旁边围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的,那两个先出来的男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声吵吵着什么,仔细一听,说是一个原来是吐了一口酒,刚好溅到另外一个桌子上的的男人头上,估计溅的也稍微多了些,要不然那个微醉的男人也不会意识到并马上生气的骂对方“没长眼睛”,那个吐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当然不依不饶,于是二人站起身嚷嚷起来,直至打出门外。
围观的人边拉他们,拽着各自的胳膊,他们还趁势你一拳我一脚的往对方身上打去,只不过有人拉着似乎力气使不到对方身上了,就在那儿干着急。但是依然驴子蹬腿似的乱踢。饭店老板我认识,是我们镇上有名的王老五,饭店从一个小棚子干起,几年时间,开了这么大一个有包间有排挡的规模还算可以的饭店。他为了维护名声吧,也唯恐打出点事来不好,也赶紧在中间劝和,两个人算是稍微消停了一下,围观的人也松了口气,放下了他们的胳膊,哪成想,吐酒的男人说被那人骂了,要他道歉,被吐的男人气不打一出出来,都说男人的头,女人的脚,只能看不能摸,说明头与男人来讲之金贵,你吐到我的头上,还让我道歉,于是又来了气,大声嚷嚷让对方道歉。二人又都不依不饶,地吵着吵着扭打在一起。
王老五眼看本已缓和局势又拉开了战幕,着急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搓着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树贩子张常望,迅速站起身,大口喝了一口酒,舔了下嘴角的酒沫,又用手抹了抹,狠劲往桌子上一甩拿在左手边的酒瓶,还有少半瓶的酒瓶瞬间在桌子上打了个转,眼看就要掉到桌子下,我赶紧用手扶住,放好。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也没看那一群人,大声发出几个字“别打了”。我惊讶地看着张常望,不知道他要唱哪出戏。那两个男人,还有一群围观帮忙的人,还有饭店老班王老五,显然是被这一声令下惊住了,都往我们这看,旋即,那两个男的,只是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说的一句,就你一句“你该道歉,”地又开始嚷嚷起来。这时人群中也有人认出是树贩子张常望,爱喝酒,爱吹牛,不过他也是有另外一个特点的,爱打抱不平。这也是后来我听说了他好多事后知道的,这次也算是小见识了一下。
张常望看他们继续吵嚷,快步走到他们跟前的桌子旁,一个箭步跨上一个空的椅子,对着他们喊,“不让你们吵了,你们还来劲了不是,要吵有本事回家吵去,别喝了点酒在外丢人现眼,”这时二人真的停止了争吵,都愣在那里看着他。他接下来又继续演讲似的指着吐酒的那个男的“你,先吐到别人头上,不对在先,先道个歉。”那个男的正欲辩解,他直接来句“不认是吧?觉得不小心是吧?不小心也是你先吐了人家,就是有错在先,先道歉!”道歉二字说的掷地有声,那个男不情愿的小声对着对方说了声“先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被吐的男的顿时扬眉吐气一般,露出点洋洋得意的表情,张常望还没让他得意一分钟,就立即命令般的指着他说“你,骂人也不对,道歉!”道歉二字一样加重了字眼。被吐的男的明显的要稍微老实些,赶紧对着那个那的说了句“我也对不住了,老弟。”。二人被围观的推搡着继续进了里屋包间。
张常望跳下椅子,王老五感激似的看着张常望走向我们的桌子。他回来坐下,继续倒上桌子上的酒,我也是看他像换了人似的,不再只是附和他眉飞色舞的叙述,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还是个不错的朋友,不仅仅只是个只是生意往来的树贩子了。事实证明,他后来还真救了我一命,那是后来的事,以后再说。
当晚的饭,因为是我表示谢意,自然是我结了帐,不过老班王老五为了表示感谢张常望,给我们免了白酒的钱,只象征性的收了个火锅的钱,不多,还不到一百,光酒就有一百六一瓶,我没掏。
从那,我与张常望也经常有事没事,收树买树时喝上两口,来往较以往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