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日,婷婷发朋友圈说:再见了生活二十几年的城市,北京我来了。我在底下评论说,我就知道你会不甘心。
和婷婷认识是在高中的模拟考试中,她坐在我前面,那时候我们总会在监考老师不注意时搞一些小动作,而我们也很默契的相互一笑便知晓对方心思,飞来飞去的纸条好像就是对我这个学渣的证明。
第一科考试结束以后,我坐在座位上,婷婷转过头来和我聊天。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高考是一场会出奇迹的博弈,我们都以为会人品爆发考一个比平时多两倍的成绩,去一个理想的城市。
她问我:“你大学想去哪啊?”
我说:“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南方城市,重新生活,或是去我偶像生活的城市,万一能遇到他呢。你呢?”
“我想去北京,天津或是杭州,总之就是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后来的六月,我顺利的去了一个有我偶像的城市,算是如愿以偿。只是婷婷发挥失常,最终没能走出我们那座小城市。
我在那座城市里只见过偶像一次,要到一个签名的玩偶,我觉得很知足。婷婷在我们那座小城,找了一份兼职,每天看她晒美食,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但我知道她不甘心,一定会出去看看的。
那天我看到她也终于奔赴了自己理想的城市,心里为她感到高兴,随心生活总好过违心的安稳。
而十天以后的我,也走上了自己期待的另一条路,到一个我喜欢的南方城市,重新生活。
朋友说要为我送行,帮我拿些行李,我说我就一台电脑,一个包。当她打开包的时候气的跳脚“你疯了啊,啥也没带。”“带了我最重要的。”我从包里把我偶像签名的玩偶拿出来。她彻底疯了。
既然说了重新开始那就轻装上阵吧,过往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气,就不要被外物所累了。
比我小的妹妹总说我不够成熟,异想天开,说我的那份热情会随着工作上的反复而磨没,可是我想年纪,工作,这些外在的因素都不该是限制人的条件。真正困住自己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我可以允许自己疲惫了,沧桑了,不想再折腾了,这时如果自己想停下来了,那就安安稳稳的过生活。但我决不允许自己因为怕这怕那而将自己困在一处,在安稳中耗尽余生。
我拒绝了家人给的无忧生活,拒绝了薪水不错的工作,去迎接未来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刁难,临走前妈妈和我说又不是养不起你,干嘛去那么远。因为:我想啊,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其实我对自己在那个城市的生活做过很多的设想,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实现梦想,想自己在陌生环境下会遇到的困难,想自己未来的处境。
飞机起飞那一刻,我说没有回头路了,生长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再见。
飞机越飞越高,地面上高耸的楼群在飞机上看起来也像是曾经参观企业工厂时的房屋模型,慢慢的地面已经看不清有什么建筑了,只有颜色的区分。后来在再望向窗外,就只是大朵大朵的白色了,飞翔云端的感觉,让人止不住的流泪。
在这座城市着陆时,打开手机与每个亲人道平安,也收到了很多问候的消息。幸福大概就是,就是他们放任你去完成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他们会时刻的为你担心。
自己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突然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甚至在我敲下这句话的时候,还会流泪,在没经历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可以去承受所有的苦难,但当这些袭来时,又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
朋友打电话来问我还好不好,我忍着哭腔说,挺好的啊。其实我真的挺好的,只是会忍不住想起在家时奶奶总是买来我喜欢的食物,大姨家香喷喷的饭菜和与爸妈生活中的每件小事。
原来离家在外的游子是这样的,就像曾经住校时一样,每天倒数着距离放假回家还有几天。奶奶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从十四岁开始住校,一个月回家两天,这一辈子都没在家待过多长时间。现在算来,回家这个词以后可能就是藏在心里的一个期望了。
从我的家离开的那一天,我把房间里所有电源切断,把花与鱼麻烦奶奶定期来看一次,将所有的旧物放进地下室。当我合上房门那一刻,我发现我不再是个孩子。
这个城市很大,刚来一天的我还不知道该坐哪一路公交车回家,想起一个人去北京的经历,天快黑了,可我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在这里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无助感,早上上班,小区的门口坐着两位老人在谈天说地,我上前去打个招呼,奶奶很热情的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回应我。
我住的地方与家里的小区有很大的差别,我反而觉得这里的生活气息很浓,总可以看到悠闲坐着谈天的老人,家里那边每个人都关紧了房门,行色匆匆,住的那么近却相离那么远。
这就是我在新的城市的第一天,会想家也会流泪,但心里那股劲并没有因为被打击而消耗殆尽。也许有的人很幸运一生不用面临这些孤独,我遇到了,但我觉得我也很幸运。
路的本身没有对错,错的只是走路的人。但愿以后的我心坚不妒,知礼不世故。
毕竟没什么可怕的,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