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辜受累
“怎么今年没有发劳保？”古老师打通了小城的电话。
“八项规定以后，劳保取消了。”
“其实我觉得啊，这个劳保还是应该发，你说是不是……”古老师磨磨唧唧地说了半天，“行，我知道了，我就是跟你说说。”
“我也想要啊。”小城挂下电话无奈地撇撇嘴。
“老干局么？”
“对，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老张啊，咱们区退休的。”一个老干部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城不知道这个老干部是谁，但只要是老干部来电，小城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恭毕敬，“您好。”
“你好。我就是想给您反映个问题啊。”
“您说。”
“这个今年，这个挂历是不是都没有了。”
“对，根据八项规定，挂历是不允许印刷的。”
“你们这个太死板了。这个挂历上都是咱们老干部的摄影作品，或是活动照片，很有意义的，和他们这个普通的挂历不一样。”
“嗯，您说的对，不过规定说的是，只要是挂历都不允许发。”
“我知道，但是你们应该反映反映啊，这是对老同志来说是一种荣誉。”
“哦，好的，我会跟领导说的。”
“就是，反映反映啊。”
“好的。”小城扯着嗓子和电话吼了一通，头蒙蒙的，可能脑供血都有点不足了。老同志都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小城也习惯了，只是每次喊完话的感觉都像打了场仗，赶紧拿起水杯给你补补。
“老干部吧？”白音站在小城旁边。
小城使劲喝着水，头小幅度地震颤了一番，“他还听不清楚。”
“这样的电话多了，这两天我接到的也都是这种。”
“我也接到了。”席安停下手里的工作，准备加入对话。
“其实你说这个八项规定，是，这些贪官啥的是该抓，抓了以后谁心里都痛快。可咱们本来工资就低再没了福利，日子可咋过啊。”白音是从外地来的，之前是个全球500强企业的部门经理，挣的也不少，后来想图个公务员轻松福利好，就来了老干部局。干了十几年，还只是个普通科员，每天不至于太累，却也不闲，工资挣的还不如十几年前的项目经理多。前两年赶上好时候买了房子，可房贷到现在没有还清，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再还上一千多的房贷，B市的消费高，福利又一刀切，日子着实不怎么好过。
“可不是么，现在都不敢去商场买衣服了。”席安也摇摇头。小城是B市土生土长的，在家又是独生女，砍掉了福利，小城虽不高兴，却也没觉得对生活有什么大影响。但对于外地人，或是家里负担重的，就觉得这日子好像突然苦了起来。
“是说咱们以后啥也没有了么？”白音还是不敢相信。
“那可不是，不过咱办公室倒是省了些工作。”筱琪从外面进来，赶上了热闹的吐糟时间。
“什么，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白音再次用夸张的表情核实了一下。
“嗯，区里刚下了通知，联欢会一律取消，运动会估计也办不了了，所以工装和运动服你就别想了。劳保你们已经知道了，铁定是不可能了，以后过节也不许发东西了，只能等着看有没有进一步的通知。”筱琪把每一项可能存在的福利一一否定，这可比一句“什么都没有了”的说服力强百倍。
“天哪！”小城、席安和白音分别采取了仰天长叹、软弱下蹲和趴在桌子上的姿势，表达自己内心的崩溃。
“唉？那老干部外出学习呢？”席安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可能是这样，不能去有景点的地方，比如你要去延安，就只能参观红色教育基地，不能再去周围的景点，而且门票费得自理。”
“自理？！那老干部还去么？”
“就是啊，所以现在领导们还在协商，区委也答复不了，得一级一级向上请示，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八项规定明确了陪同出访的人数，就算是还可以外出，像咱们科人这么多，估计得两三年赶上一次就不错了。”
“唉……”办公室里的四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八项规定的轰轰烈烈还没有减淡，关于公务员涨工资的传闻又开始受到人们的狂轰乱炸。
“听说了么，公务员又要涨工资了。”
“他们怎么老涨工资啊。”
实际上，小城参加工作这几年，公务员从没涨过工资。这次，也又是一次工资改革而已。为了适应社会的发展，B市将公务员的养老保险并入社会保险，退休后，从以前的政府发工资变成社保部门发工资。至于在职人员，要经过一系列的调整，重新规范工资。
这次的工资改革对于小城这样的科员来说，实实在在又是一次打击。调整后的总数是这样的：比原来的工资，每个月少了30块钱。
“小城，你们是不是工资也调整完了。”小城叔叔也是公务员，是市里单位的处级干部。
“嗯，调整完了。”
“你的工资，怎么样？”
“少了30。”
“怎么还少了？”正值家庭聚餐，亲友们听到小城的回答，不禁都关注起来。
“可不是么。我涨了不到100，像他们这样的，级别低，工龄短，扣完了之后可不是就得降么。”
“就这外面还说咱们公务员涨工资了呢。”小城借着叔叔的话抱怨了一句。
“可不是，现在真没办法。”小城叔叔摇着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