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那个曾经称为班长,永远称为老大的人——自题
提到班这个单位,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从进入幼儿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被编入各种各样的班级,直到小学、中学、大学,乃至到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也会按照不同的岗位分工,组成不同的集体班子。“班”这个并不明确的形容数词,却成为最具体、最有温度的计量单位。
在我过往的人生中,总有几个班集体让我倍加难忘。中考备战100天的初三(一)班、带领体能游戏的果果班、公司成立初期的“四平”班组、现在让我引以为傲的“长体”教师团队。尽管时间不同,班级的形式不同,但是它们都具有相同的温度,都是那样的让我眷恋依赖,成为我内心深处永恒的记忆。但是在这些别具一格的“班级”中,独有一个让我倍加珍惜,那是一段承载青春的时光,那是一种挚友情愫的积淀,那是一份纯粹感情的升华,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那就是钢二连的梁一班。
从戎的记忆是深刻的,青春的烙印是真实的,2008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格外的孤寂,但却是那样的热血沸腾。那一年我第一次的成为宴席宾朋面前的主角,我穿着肥大不够合体的军装,背上七扭八歪的背包,携笔从戎。那时的我青春年少,对未来充满无限的遐想,对军营生活充满热切的期待。在悠远的轰鸣声中,我踏上了驶向北京的列车,就此开启一段难忘的人生。
对于编制分配极其规整的军营来说,班的意义尤为突出。新兵连三排二班、通信营新兵排一班、对抗营新兵一班,钢二连老兵班。如果把从军生涯比作一本书,那么这一个个不同的班集体就是划分的章节,清晰的记录下我从一名不谙世事的新兵蛋子到一名合格军人的一点一滴。
初到部队,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班长,第一项规整的就是班组分配,第一批认识的就是同班战友,第一首学习的就是《团结就是力量》,无数个第一次在新兵班这个临时的集体中悄然发生。新兵班作为临时组建单位,虽然仅仅只有3个月的“生命”,但就是在这个仅存一季的临时班级里,我们初识了军营,我们矫正了步伐,我们团结了集体,我们领略了荣誉,新兵班成为我们进入绿色方阵的重要桥梁。
之后的军旅生涯让我深切的感受到,班级这个最渺小的单位,却是汇集最凝聚、最庞大力量的地方。虽然后期的我有幸成为一名报道员、文书,工作的特质让我离开班级的编制,但是无论是身处机关还是连部,班级给我带来的温暖和依赖永远不减反增。
说到班级不可不提的就是班长,说起我的班长还真是不少。有新兵连的、有刚下连的、有新兵班的、有老兵班的还有集训班的,但众多班长之中,让我一生受用的就属我从军第二年,二连一班的班长——梁班长。私下我总是亲切的称他为老大,无论我是在一班,还是在二班,亦或进入连部,甚至现在早已退役返乡,但在我心中,“老大”永远是老大,虽然你以不做“大哥”好多年。
接触老大的方式极其特别,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军营生活中,我却用“反选”的方式加入到老大的班站中,相信正因这样的别出心裁,才会为以后生活中的一切,打下坚实的情感基础,以至于退伍多年,依旧记忆如初。
新兵连的我们被称为“新兵蛋子”,下连第一年我们被称为“新兵”。蛋子也好,新兵也罢,总归来说都是刚刚迈入军营的象征,直到肩膀上的杠杠成为两条,我们才能配得上老兵这个神圣的称呼,而成为老兵的重要标致就是分配班站。与新兵时期不同,之前的班级成员都是相同军龄的战友,更像是上学时期的班级一般,都是同样的年级。而老兵班则不然,虽然都是一个班的战友,有的是12年、13年军龄的老班长,也有一些7年、3年不等的士官班长,当然还少不了的就是我们这些刚刚晋升的上等兵。真正的进入到老兵集体才会发现要应对更专项的任务,完成更专业的工作。所以进入老兵班不仅对于我们这些上等兵是重要一关,更是整个单位的大事件。
以往的班站分配都是要经过党支部开会研究,结合个人平时的工作,以及各个班站不同的需求,面对的不同任务等,科学严谨的对每一位同志进行定岗定位。而我们除了更努力的履职尽责之外,只能静待组织的安排,而我却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中迈出不同寻常的一步。
我要去你的班,一定要去。
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天色有些阴沉,在昏暗的走廊过道中,我与老大,当时还不能称之为老大,当时还是一班的班长。我与老大迎面相遇,礼貌的问好,就在要离开的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叫住老大。“梁班长,我升班站能不能去你的班”?我既坚定又带有一丝胆怯的问道。没想到一句冒失的发问竟勾起老大的兴趣。“你为什么要来我的班”,老大一脸笑意的问道。天知道我一时间考虑千万的语句此时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会努力工作,我还会写东西,我会为班级争荣誉,我……就是喜欢一班。”多少准备充分的理由,多少言辞凿凿的语句此时都化作支支吾吾,一切毫无逻辑,甚至有些搞笑的言语。“班站分配还是要支部开会,领导研讨之后才会有结果,你也不要太心急,最好自己工作就行。”几句安慰,老大转身走向宿舍,我的心也如同被冷水浇透一般,提不起一点热劲儿。
不知道老大转身之后脸上是否带着笑意,如果带着,不知道那种笑意究竟包含着什么。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我成为向往已久的一班的成员,从此梁班长也成为我口中的老大。分班的当晚,第一次的班务会上老大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既然如愿以偿,那就取得更好的成绩,更努力的做好工作吧!”
对于这次“反选”事件我从来没有找老大求证过,他也从未跟我聊过这件事,就好像难得的默契一般。其实我深知当时的我并不是我们同年兵中最优秀的,相反一班在连队中却是尖刀的存在,我感谢当时那个17岁的少年,感谢那个年少无惧的无悔时光,当然少不了感谢一直以来对我关怀备至的老大。也许正因这份情感的特殊,才显得一切经过都是那样的特别,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开始,而且一直不会结束。
你既不爱军,你又不精武,留下来干啥?
在一班的生活是充实的,有快乐、有心酸、有幸福、有抱怨,永远都不曾缺少的,便是感动。老大是一个特别有责任感的人,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无论是对公还是对私。攻坚克难总是抢着上,任何任务都要高标准完成,他永远都在用自身行动来教育和影响班级的所有成员。生活中的我有一点努力、又有一点偷懒,有一点积极向上、又有一点怕苦怕累,所以对待老大总是又爱又怕,这种纠结的情绪陪伴了我一班生活的一整年,直到我也升为士官,成为文书,才将全部的怕转化成爱。
专业训练、驻训演习、野外拉练、体能考核,太多的过往成为记忆深处挥之不去的画面,选择老大是我短短5年军旅最大的收获。记得2009年末,也是我第一次面临军营去留的时间,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自主意识。想留,更多的是因为家庭的殷切希望;想走,更多的是内心的苦累作祟。此时的我不像2013年的我,有着强烈的自主意识,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方向。当时年仅18岁的我,即对外界的一切充满冲动与好奇,也对一切未知的到来倍加惶恐,老大便成为我当时最主要的倾诉对象。现在的我向任何人倾吐心扉可能只是为了倾诉而已,内心明确的知道决定还要自己去做,可当时真的是需要老大的一些建议和把关。
老大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你既不爱军,你又不精武,留下来干啥?”至今当时你窃笑的表情还那样真切的出现在我眼前。是啊,我又不爱军,我又不精武,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可转念一想,我不够爱军,不够精武,凭什么我就不能留下来?唉,这都是什么鬼逻辑。也许是出于当时“较劲儿”的心理,也许是出于当时家庭的引导,但是我相信促使我留在部队的,更多的还是那种纯粹的战友情,那份想跟你“杠下去”的勇气。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留队是最正确的选择,在留队之后的时光里,我树立了更正确的三观,我培养了奋进争取的拼搏意识,我清晰的了解自己,明确了自己的需求,坚定了自己的理想,梳理了自己的道路,这一切的一切与老大的影响密不可分,如果说军旅是影响我一生的时段,那么老大就是影响我军旅的那个人。
你不做“大哥”好多年
转眼之间,10个年头弹指即逝,我离开部队已经7年,就连你也不得不脱下伴你16个年头的橄榄绿,参与到宏大的社会生活之中。军旅的记忆是珍贵的,军营的生活是难忘的。白岩松老师曾经说过:“人们号称幸福的岁月其实往往是最痛苦的,只不过回忆起来特别美好。”不错,从军的日子是辛苦的,军营的生活是枯燥的,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的打磨,才使得我们的内心愈发的刚毅,才让我们的性格愈发的果敢,才让我们面对社会的汹涌浪潮倍加镇定自若。
上次见到老大是16年的10月,当时是老大16年旅生涯的最后一年,我去了他所在的部队。当时的老大已经投入到准备退伍返乡的生活,至少内心应该已经踏上反行的列车。老大时而惆怅的像是离巢的鸟儿,惶恐、无助,时常又如年幼的孩童,惊喜、向往。看到当时老大的近况内心不仅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想到老大是因为体制原因被迫退役,想到老大身边全新的单位,客气的面孔,既无法倾诉的忧伤,也不能分享的欢愉,那一刻我多么的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永远定格在那个我可以的和他无所不谈的时光,永远定格在那个大家意气风发的年代。
时光荏苒,岁月不禁。转眼之间我也即将进入而立之年,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永远鲜活的刻画在我的记忆之中,它们将成为我未来弥足珍贵的宝藏,每每探寻,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大、师傅、连长、韩导、邓哥、钟哥、黑哥、彬哥、大雷、小松、小孙、建飞……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一切又是那样的真实。未来的生活我们无法预测,未知的命运我们无法探求,能做的只是随运而生罢了。在错综反复的社会浪潮中我们可能会变得油腻、变得现实、变得人云亦云、变得随泼逐流,但不变的是我们曾经都有过那样的清白之年,我们都曾经历最激动人心的岁月,我们都留下过纯洁至真的泪水。我们是相互的记忆,我们是彼此的轨迹。
人生太过匆匆,生活太过茫茫。社会的进步逼迫的我们不得不使劲全身的力气,追赶前行的列车,我们暗自发力,我们专心向前,以致我们错过很多出现在身边的美好。当前特殊的时期,当下异常的环境,让我们不得不放缓前行的脚步。有时朝花夕拾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梦中不时出现久违的战友团聚一堂,畅谈心扉,回顾过往,笑与泪错综纷乱的场景。我知道那不只是梦之所思,更是心之所向。相信春天不会迟到,相信友情依然坚守,疫情过后,你我再相聚,相信这不再是电话中的一句寒暄,而是遥望彼此,最深切的一句挂念。
其实我们很近,只是没有近在咫尺。
欢聚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聚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