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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言,大学毕业那年,父亲死于车祸,与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弟弟大四,只有假期回家,平时家里就她们母女二人。
惠言二十二岁,虽称不上漂亮,但也算得上娇小玲珑。惠言没什么大毛病,有点懒,正宗吃货。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多热心人给她介绍对象,但没有几天就不再给对方联系了。她的理由很怪异,比如说:嫌人家走路不好看了,走路不抬脚了,相亲时带着七大姑八大姨了,吃饭吧唧嘴了等,反正就是各种不满意。问她想找了什么样的,她说很简单啊,符合两条就成:一对方要能说会道,且能滔滔不绝;二对方要孔武有力,保护欲强。
就这样,惠言晃晃悠悠,这眼看就到了三十岁。弟弟谈了女朋友,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惠言开始是不着急的,可被母亲天天催着,也慌了神。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小城,成了实实在在的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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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迅速把自己嫁出去,惠言开启了新一轮的相亲大会。每天,她不是走在上班的路上,就是走在相亲的路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三十二岁的时候,经人介绍,遇见了一个特能说的军人,名叫吴军。
惠言觉得一切都是缘分。吴军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可父母给吴军买的房子,却和惠言家一个小区。吴军二十九岁,比惠言小三岁,正是农村老人嘴里的“女大三抱金砖”组合,所以吴军的父母很满意。
吴军除了能说,还做了一手好菜,趁探亲假,天天买菜去惠言家里,三下五去二,就是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这也正和了惠言吃货的本质,惠言母亲看吴军也是没啥大毛病,无非就是家里穷,可想想女儿的年龄,也实在是不能再等。
在双方父母亲人的祝福里,两人认识半年,就结婚了。婚礼很热闹,在婚礼现场,吴军握着惠言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感谢你成为我生命中的挚爱,成为我的唯一,分享我所有的梦想和渴望,只要跟你一起活着,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我爱你,直到永远,永远!”惠言瞬间泪奔,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天晚上,一记让惠言眼冒金星的耳光,打醒了惠言在婚礼上的幸福梦。原因很简单,房事不顺利,吴军说惠言有毛病。惠言被打晕的脑袋嗡嗡作响,可她还不忘检讨自己,没有什么不对啊,自己清清白白。那一晚,惠言独自流泪到天明。第二天,惠言被吴军拽着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让惠言愤恨不已,自己也只不过处女膜厚些而已。回到家,惠言收拾东西,吴军跪在惠言面前,道歉,保证,甚至扇了自己耳光。惠言,心软了。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惠言怀孕即将生产。吴军在部队,非探亲假,因而不能照顾惠言。可每天晚上能听听吴军的甜言蜜语,讨论孩子出生后的一切,惠言还是觉得很幸福。
孩子如期而至,一切顺利,一个男孩儿,白白胖胖。这在惠言看来,这人生如同开挂了一般。一直被诟病为大龄女青年的自己,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结了婚,生了孩子,完成了人生中的两件大事,还求什么呢?看看在产床前,提前请假一天回来的吴军,看看忙前忙后的婆婆,惠言觉得心里熨帖极了。
可第二天,惠言又挨打了。因为一块馍。
早晨,吴军把饭端进屋内。
惠言看看馍筐子里的剩馍,说:“我不喜欢吃剩馍!”
“剩馍不吃,这不是浪费嘛,妈蒸这么多,明天也吃不完。”吴军解释道。
“我从小就不喜欢吃剩馍,这馍你帮我吃,你出去给我买个新馍去!”
一个耳光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又打在惠言的脸上,吴军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娇气,进了我们吴家的门,就得顺着俺吴家的规矩,咱妈说生我的第二天,就端着屎布盆子去河里了。你娇贵个啥,看我不打改你!”
惠言欲哭无泪,她真的搞不清楚,在如今这个年代,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要求吃个新馍怎么了?那一天,惠言躺在床上,看着孩子,她哭了一上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直觉告诉她不能给母亲说,弟弟马上要结婚,母亲一个人操持了太多的事情。想想这些,惠言又哭了起来。奶水也特别不好,孩子瘦瘦的,饿得直哭!
坐月子期间,天天都是因为吃东西生气,然后挨打。切开吃不完的苹果,放到第二天,还得吃;发了霉的花生,晒晒,还会放到汤锅里;面粉里生了虫,用筛子滤了虫,面粉继续做馒头·······惠言搞不清楚,难道钱,是靠这样省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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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儿子豆豆转眼间一岁了,吴军申请转业。惠言心里怕怕的,吴军不在家的时候,惠言很累,但她也很快乐,因为不用处处担心挨打。平时,因跟婆婆观念不合,时常怄气,吴军往家打电话的时候,婆婆会偷偷告状。晚上,少不得吴军的一番教诲。
惠言搞不清楚,不在身边的吴军,像个老师,处处教育自己,尊老敬老,勤俭持家。可回来了家的吴军,为什么会因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暴跳如雷,动手打自己!
孩子过一周岁生日的时候,吴军转业手续办好了。作为普通士兵的吴军,转业回来后,工作还没有着落。吴军就在家里带带孩子,买买菜。
可后来,只要惠言下班回来晚了一会儿,吴军就会质问惠言,干什么去了?一开始,惠言耐心解释,后来,解释多了,惠言就懒得回答了。结果,那天,吴军当着孩子的面,把惠言打得眼圈黑紫,孩子吓得直哭。第二天,惠言打电话请了假,她满脸的伤实在是没有办法上班。
后来,惠言推掉了单位的一切应酬,一下班,马不停蹄往家里赶,可吴军还是发脾气,惠言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好!她抱着孩子回娘家,那天晚上,破天荒没有回家。
第二天,惠言把孩子交给母亲,去街上给孩子买衣服,孩子大了,衣服很快就小。当惠言从商场出来,和一个人撞个满怀,一抬头,竟是高中的一个男同学,两个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散了。
没走几步,遇到了气势汹汹的吴军,他跟踪了惠言。惠言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吴军掀翻在马路牙子上,边踢边骂:“我让你偷男人,我让你天天偷男人。”
惠言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嚎啕大哭,拼命喊救命,可这种情况下,谁会管这闲事。后来,旁边不知是谁看不下去,偷偷报了警。在派出所,惠言作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决定,她要离婚。
“警察同志,我要离婚!”惠言哭着说。
“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你得去法院。”
吴军在医院做了保证,以后不再打人。晚上回家,吴军第二次跪在惠言面前,寻求原谅。惠言没有说话,在漆黑的夜里,她对着黑洞洞的窗子,觉得黑得看不穿,心里掏空了般轻飘飘的。只是,她没有改变初衷,她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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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院传票吴军的时候,吴军刚在城管上找了份工作。法院里,吴军拒绝承认打过惠言,他说不离婚,他爱惠言,在法院上,他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惠言不要胡闹,有什么回家说。
从法院回来,惠言没有回家,她去了娘家。晚上,吴军在楼下喊惠言下楼,惠言母亲怕丢人,让惠言弟弟惠明陪着下了楼。
刚出楼洞,就听见吴军骂道:“杜惠言,你不回家,原来是要跟你弟弟过呢?”
“吴军,你混蛋!”
“我混蛋,你他妈不回家,住你弟弟家,你说你跟谁过日子呢!”吴军指着鼻子骂惠言。
然后惠言的弟弟杜惠明,一拳头打过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惠言的妈妈也下了楼,乱糟糟中挨了吴军一拳,倒在地上!
惠言瞬间觉得头炸裂了,她“啊”的一声,顺手从地上捡个砖头,闭着眼睛,朝着那个打倒母亲的黑影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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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窗内,惠言痴痴地笑着,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彭小六梦想早读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