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

喜欢在晚上睡觉前把窗帘微微拉开,如此早上唤醒我的便不再是催人的闹钟,不再是明日的希冀,而是清晨的微光。穿戴好衣服后总是迫不及待地去阳台迎接又一新的日出。初秋时节的日出很是迷人,太阳她踏着慢悠悠的步子静悄悄地从远方的山头一点点露出了模样,偶尔还会淘气地往云朵里窜,半隐了她的娇羞;"我的晨光"她越过静默的山脉,越过广阔的田野,来到我的面前,向我说着“早安”。我把手伸出窗外,她的光泽正好落于我的手心,在我的手中轻轻弹跳。她的梦应是把光泽撒向每一个角隅吧,所以能手捧一段光阴,留她在我的手心起舞,在我的心底欢悦终是难得,但又因了这份难得,心中的欣喜、富足才得以沉淀、永恒,为此我真该感谢这份难得。同样让我感激的还有每天香喷喷的早餐,每天的“包子面包豆奶”让我极为感动,常常赞不绝口。喜欢吃的东西不多,除了以往的豆腐面也就是现在的曾被我误当做“馒头”的面包了。世间食物千百,能遇自己所爱,吃的舒心,吃的心满意足实属不易,这时若任杂语扰耳,舍喜而从众;或以价格断决策,买得油腻排骨面一碗,吃毕只想洗胃实为愚笨。一天当中很多时候总是能得到太阳的眷顾,我的座位正好靠窗,秋末的暖阳恰能在我的身上留下斑驳光影,温热面前的书香。于是啊,整个人都恍惚间误入书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书是主角,多少人物凭着她得以永存。多少文字跨越时代在时空的涯里吼出了声,共振了多少颗离散的心;多少故事讲着昨日事却显着今日百态:多少旅者暗掩泪,何人不曾困围城;管中窥豹生傲慢,掩目自愚实堪恋;名利场里风云起,桃花源里蝶恋香。在书的世界里慢慢显出一个我来,一个纯粹却显狭小的我。过往的岁月无疑是静美的,但那静美是源于我把窗扉紧掩,恁是在屋自构了个虚幻世界,这样的静美是脆弱的,无尘亦无力,是一种对昨日的挽留及对成长的抗拒。世界可以是纯粹的,但若故步自封,以纯粹守卫狭小,掩目自愚,看不见世界的广博就是最大的过错。现在,当黄色的秋叶在风中瑟瑟,一种生命的庄重油然而生。你定叹息过秋叶的漫天翻飞,看过一大早出门满地地黄叶在地上做最后的喘息,间或一两片叶子说不定会正好落于你的发间,你怜惜地将她珍藏;可是对于换装的秋叶你可曾细看:这终将被狂风席卷的叶子,此刻在我的窗外屹立,苍黄的面容里显现的不是憔悴,而是岁月,是生命,是力量。一天天,一天天她守着她的静默,她的欢喜,她的哀伤,在日月的浸泡中逐渐换了新装,每一天都极尽了生命的本真,在无言中讲述着当下的意义。对于教书慢慢又找回了热情,能让我在这寒秋里脱掉外套的除了室里的空调,操场上的奔跑,就是讲课是心底的火热了。一张张纯美的脸上洋溢着生命的喜悦,一颗颗年轻的心流动着自发的活力。与其说是我在教他们不如说他们在教我找回对生命的感知力,带我重返了十八岁,和他们一起背书,一起跑步,一起学习,每一刻都不愿浪费。只叹对于当下的感知力是今日才逐渐寻的的,多少过往已成恍惚,留下的唯有惦念,惋惜和感谢,惦念当初的一个个真挚的人儿,惋惜自己当时心门紧闭任美好年华成蹉跎,感谢那些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他们有的勤勤恳恳,用心血,用智慧浇灌一个个年轻的生命,一个人的生命总是有限,当他们的心融入到了年轻的下一代时他们在播种亦在收获,收获的是拉长的生命长度和当下的丰富;他们有的喜爱养花,在花的成长里体验生命的喜悦;有的喜爱旅游摄影,永远在路上,用风景净化心灵,用镜头记下美丑;有的喜爱文字,让过往今朝在文字的舞姿里复活永恒,让明日在空旷的遐想里清澈,沉淀出精致的梦幻色;是他们慢慢打开了我的眼界,让我意识到生活的多姿多彩,教会了我如何在时光的不可挽留中拉长当下的长度,丰富此刻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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