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扬生命史

    从前看到身边的双胞胎总觉得神奇，真没想到幸运女神青睐我们。但世事难料，当我们还没有从幸福中缓过劲的时候，一向身体素质极好的准妈妈患了带状疱疹，各家医院大夫们的诊断结论莫衷一是，京城的医学文明就这样给我们一大家子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最后奶奶问了算命先生一锤定音，才有了后来生命的辗转路程。

    怀胎九月，一子脐带绕颈，早产儿急急进了重症监护，2012年除夕满天的烟花和炮仗声中，全家人守护在安详的放放身边，想念北大第一医院里的扬扬。大年初七，足底血重新抽验，一个月后，又母乳巨细胞病毒感染，凡此种种，不堪回首，所幸老天眷顾，终成误会。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好事多磨。

    不到十个月的时候，因为长安居不易，我们把放放交给运城的爷爷奶奶带。一周两次的视频，既无奈又欣慰。扬扬交给朝阳区的姥姥姥爷，每周三一个小时的地铁或者两个小时堵车后的相逢，辛苦又欢喜。育儿的不易，在北京工作生活，给我们感触最多的是相见难，相思是甜的。

    放放在爷爷的亲炙下，思维语言发育都较扬扬快几个月，常常视频中看见爷孙相伴，一个孺慕，一个舐犊。扬扬在姥姥的摇篮里，身体也越来越棒，早早打消了我们对早产儿的忧虑，而且运动能力比放放发育更早。在这样的比较中，作为一名教育者，我们可以看到教育环境的重要性：爷爷奶奶带放放，唯恐有失，尤其是一次夜里放放从床上掉落地上，从此以后他们晚上睡觉就像枕戈待旦一样，平日要么抱要么推车，不肯放手。而扬扬周末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似乎有更多的安全感和运动的机会。但爷爷家里人来人往，放放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也可谓见多识广了。而北京我们的邻里关系，好像有点老死不相往来，大家的孩子们更多时候在动物园、博物馆、颐和园圆明园的山水之间徜徉，缺少了一点有温度的人文熏陶。

    放放10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我单独带出去，中途他哭闹着要找奶奶，我束手无策之际拿起一本桂纶镁做封面的杂志，放仔立刻破涕为笑并且抱起杂志亲吻。《绿野仙踪》中的稻草人渴望得到一副脑子，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不止一次写道多萝西在田野的美景中享受阳光时稻草人的羡慕之情，审美和智力活动真是有扯不断的联系。审美是一种情感，情感的升华是智力发展的基础，放放的感情比较丰富敏感，读故事、看电影，他会突然流泪或者讲出妈妈我很难受。他对外部世界的一切事物都能很快产生浓烈的兴趣，从读故事、接触数字、画画、游戏，除了运动能力上有些不开窍，他总能给你惊喜。他喜欢表达，对文字很敏感。他有很多为什么，尤其喜欢在爸爸开车的路上缠着要求讲古代人的生活。他喜欢轮船，喜欢坦克和枪，喜欢动物。他超级喜欢恐龙绘本，当妈妈为他网购的绘本邮到手里的时候，他会绕着你高兴的转上几圈，热烈的庆祝。我深为他对物对人这种强烈的浪漫情感欣慰。敏感的另一面是脆弱，他还是欠缺一点安全感，当然比起两年前已经好很多，他害怕关灯睡觉，尽管我们几次纠正都没有彻底成功。

    扬扬从小喜欢汽车，他的汽车玩具可以堆满地下室，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很多车标， 有意思的是回到运城以后又忘得差不多了。扬扬刚回到运城，从以前黏爸爸来了一个大转弯开始黏妈妈，这让爸爸当时很失落。扬扬刚回来，似乎有些水土不服，他喜欢哭闹，喜欢嚷嚷，不讲道理，不好好听故事，和爷爷的关系也没有爷爷和放放的那么默契。还有一阵子他好像有点习得性无助，做什么事情动不动就发火要放弃。但所有这些问题，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之下，好像在某一天，突然被解决，如今的扬扬似乎比哥哥更懂事。在理解能力上，他们二人应该在一个水准。兴趣爱好也有很多交集。而且他像哥哥一样喜欢表达。扬扬的这些改变，其中有一点贯穿其中，就是和家人的关系，当他和妈妈爸爸爷爷奶奶关系默契时，其他所有的个人问题都消失了，这其中有没有一些深刻的道理呢？自己发展和社会关系，哪个是因哪个是果，互为有因果？讲到差异，其实他和哥哥一样胆子小，但是扬扬曾经两次成功挑战独自关灯睡觉，这个冲动中体现的“冒险”精神，在他其它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到影子。

    我们在每天的陪伴中，注视着他们的成长，并为其焦虑或者欣慰。更多时候是他们两兄弟互相切磋琢磨，感动我们，创造我们的生活。忽然有一天我们发现，扬扬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喜欢发火、嚷着要放弃的问题孩子。而放放，却变得不再乖巧，开始喜欢谈权利，喜欢反抗，喜欢大声反抗。我们知道他们都开始在自己的路上长大，朝着应该的方向。

    当我们自己在生活中遭遇困难，会想到如果我们的孩子遇到困难，我们希望他们怎样。当我们自己终于成功突围，又会想到，陪伴固然重要，但或许榜样更具实质。毕竟每个人的路都必须他自己来走。就像知识固然重要，而对世界的热爱和学习的习惯才是教育的真意。所以，在放放扬扬的生命中，我们希望做他们的伙伴，同时做他们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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