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干了一天分拣矿石的工作,说实话,活很重,但不累,因为活不多。听说村里人太多,可是每天车子拉过来的混着沙土的矿石没那么多,所以生产队队长把人分成三组,每天一组来赚钱,拣出来的矿石当场拉走,晚饭后就能领到钱,就像嗑瓜子。
早上天刚刚亮我就跟着大伯家儿子一起去了,已经许久没起早的我,在肃杀的寒风中看了一次久违的日出。二三十人的队伍趴在沙土堆上搜寻着,他们相互开着玩笑,每发现一块比较大的矿石都能引来一阵骚动,巨大的笑声像极了农村婚礼时闹洞房的欢闹声。这组的组长看起来四五十岁了,却是我爷爷辈的人,他拿大锤敲打着,我跟在后面搬运,聊了很多东西。他无奈地摊手,尴尬地叹气,说这采矿工程打着国企的幌子,钱都到了地方官员兜里,大家都明白其中的理儿。可是这村里人都有“奴性”,别人吃完的残羹剩饭留下来了,大家都开开心心去“分享”。他表示很无奈,但也愿意多少挣点钱留给儿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表达着朴素的愿望,然后劝我好好读书。重卡和铲车有节奏地配合着,分拣场里规律地扬起阵阵尘土,从早到晚这里起了三场争执,都是关于钱财分配的问题——男人到底应该比妇女多拿几块钱?某某头发泛白的老人是不是应该列到妇女的行列?还没到分钱的时候,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起的争执。
如果不到现场,可能我永远不会体会到在农村挣钱有多艰难,那些爷爷奶奶级别的人站在迎风口挥舞镐头,抡动铁锤,卡车卸下土石,隆隆地开走了,叔伯姨婶,爷爷奶奶全部一拥而上,有的跪着,有的趴着。午后慵懒的阳光让人生出困意,有的人就直接侧卧在沙土堆上。
风很大,扬起很多灰尘,模糊了视线。
站在最高的土堆上,面对着远处的田地,山坡和天空,有感而发,写下这首打油诗
望远
风过杨梢喜鹊惊,
闲云侧卧万里晴。
田垄何时翻新苗?
几家苍黄几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