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往后捋了捋左耳边的头发,抿了一口面前的意式咖啡,烘焙过重不是很喜欢。面前的相亲对象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讲着,从高考如何发功到最近竞聘演说怎样精彩……阿兰需要不断地微笑回应,只能偶尔抽空看一眼店里的其他客人。
左前方的小圆桌上坐了一位老人,头发精致地向后梳着,灰色斜纹的衬衣搭配深蓝色的双肩背带,同样深蓝色的西服在老人拿起咖啡杯时,露出了考究的袖钉。老人手里拿着一本精装版的《月亮与六便士》,饶有兴趣地读着……
思城又捏了捏手里的家信,半年来的第六封吧?父亲信中称,若思城再不回国成亲,就要和儿子断绝关系,之后也不会再打钱来。思城看了一眼爱人,他躺在思城的沙发上午睡,橘黄色的眉毛刚好被太阳照到……
“对不起爱德华,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我一定会回来,Trust me!”
谢天谢地,相亲对象终于去洗手间了,突然的安静让阿兰有点出神。她看了一下表,距“我们聊了很久”这个需要和母亲报告的时间点还有26分钟。在喝过两杯咖啡后,阿兰就换成了纯净水,但是胃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右手边那桌坐着两个好像在聊什么合作的“生意人”,阿兰把所有和钱打交道的职业都定义为生意人。面对阿兰的那位,一副年轻才俊的模样,衬衫和西装应该都是定做的,而且看着应该不便宜。男子很老练地在和对方谈论合作细节,遇到对自己不利的问题会大笑躲过,在必得的利益方面又分毫不让。只是男子右耳上的耳洞有些奇怪,就好像一道法式甜点在最后关头,主厨把巧克力酱换成了一勺腐乳汤淋在了盘子上……
冯晓哲又被叫家长了,上上次是因为逃课,上次是因为打群架,这次,他烫了头发还把它染成酒红色。老师罚冯晓哲站在班级走廊,说什么时候他家长来了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冯晓哲才没那么听话,他压根没告诉爸妈,他知道站一个星期后老师肯定会让他回去上课的。再说,罚站多好啊,反正他也不爱上课。
冯晓哲只在下课时候才认真站着,一旦上课,他就在走廊来回溜达,有时候扒在别的班后门玻璃上看他们上课,有时候拿出MP3戴着耳机听《叶惠美》。三班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冯晓哲的几个哥们跑来走廊陪他,他们一起躲在走廊末尾的卫生间里抽烟。
“傻逼才叫家长呢,有本事老王就别让老子回去上课。艹,不就染个头发嘛,他管得着吗?我说,那家理发店搞活动,染头发免费给打个耳洞,你看我这个,纯银的十字架,牛逼吗?再攒攒钱,我准备买那个骷髅的,艹,绝对帅!”
走出了咖啡店,阿兰拒绝了相亲对象送她回去的请求。一个人往地铁口走,胃还是有点痛,她没太在意,脑子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所以,我在他们的眼里会有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