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稍事休息,13点30分,下午的工作开始了。下午的病人相对较少一点,偶尔还能坐下休息一下。正听老师介绍敷料作用,门口传来一阵嬉笑声——两男一女,女生一手扶墙,用一只脚跳着进来,另一只脚脚踝处贴着一块纱布。两个男生在旁边开着她的玩笑,完全没有要去搀扶的迹象。
老师让女生坐到治疗床上,揭开纱布,露出一层黄色的坏死组织。“这是一个脉管炎病人,”老师扭头对我说,“她的伤口表面有坏死,我们要把这些组织清理干净才行。把那边的镊子递给我。”我转身去拿治疗车上的镊子,抬头却看到一张嫌恶的脸。
“太恶心了,我去,怎么还那么臭啊,”陪同她一起来的一个胖胖的男生捂着鼻子说,“我就不该陪你来的,那么恶心我吃下去的午饭都要吐出来。走走走,我们到一边去。”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拉着旁边的男生去到了门口。
“这是你的谁啊?”我问那女生。
“我男朋友啊。”女生微笑着说。
我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老师一手拿着镊子,一手用手术钳钳着一颗消毒棉球,用镊子一边把坏死组织一点点“拎”出来,一边用棉球给伤口消毒。不用说,这很疼。女生没有喊过疼,只笑着看门口那正一脸嫌弃谈论她的男朋友,好像这“嫌弃”到她耳中就变成了美妙的乐曲。换好药,该付钱了。女生冲那男生喊:“帮我去结个账吧,我不太好走呀。”
男生倚在门口,回喊道:“你钱给我哇,不给我钱我怎么帮你结?难道要用我的钱给你看病?”说罢,男生和他边上的朋友哈哈大笑起来。女生也陪着一起笑了,掏出钱包,然后像一开始进门那样,用一条腿“蹦”到男生面前。
“辛苦你了。”女生把钱包递给男生,又用一条腿“蹦”回到治疗床上。
“他对我还挺好的,”女生依旧幸福地说,“我这病是治不好了,只能控制症状,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已经不错了。”她好像是在向我们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生了这样的病,不仅无法正常行走还要忍受疼痛的折磨,实属不幸,;然而找了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吗?
她的男友结账回来,在门口叫她出去。我目送她“一跳一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背影在她身材“魁梧”的男友的衬托下显得越发渺小、孤独。
“她真的这么需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吗?”实习小伙伴边理器械边嘟囔着。
“你真的这么需要一个男朋友吗?”我呆呆地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