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宫廷政变,元怿被杀,太后遭禁

北魏胡太后喜好佛法,没完没了地大肆修建寺庙。她下令全国每个州都要修建五层的佛塔,百姓因此疲于奔命。诸王、贵人、宦官、羽林军都在洛阳兴建寺庙,以豪华来炫耀自己。

胡太后屡次举行斋会,赏赐给僧人的东西一次就以万钱计算,赏赐左右也没有节制,所耗费的极多,可是未曾施恩施惠在百姓身上。这样一来,国库渐渐亏空了,于是她又下令削减百官的俸禄和差役。

任城王元澄上表劝说:“梁国萧衍长期觊觎着我们,我们应该趁着国家强盛、军队兵强马壮的时候,早日计划统一天下的功劳。近年以来,公家及私人都越来越贫困,应该节省不必要的开支,用来办理急务。”太后虽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对他还是优待有加。

北魏自宣武帝以来,为修建明堂和太学服役的人最多不超过一千人,有关部门还往往借调这些人去修建寺庙和服其他劳役,因此十多年了居然还没有建成。

源子恭为此上书说:“朝廷如此荒废治国的重要事务,以供不急需的费用,实为不该,应当裁减各种劳役,早日把明堂、太学完工,使祖宗有享受祭祀之期,百姓可以知晓更多的礼乐知识。”朝廷虽然下诏采纳他的建议,但明堂和太学仍然不能建成。

东平王元匡因为自己的建议多次被任城王元澄驳回,非常气愤,便又重新收拾好过去与高肇抗衡时所做的那口棺材,准备再次以死抗争,来弹劾元澄。

元澄也上奏了元匡的三十多条罪状,廷尉建议判处元匡死刑。辛雄上奏替元匡辩解,他说:“元匡历事三朝,他的刚正不阿,朝野人士都知道,所以高祖特别赐名为‘匡’。先帝在世时也很包容他,陛下应该也选择宽待他,如果最后贬黜了他,那么恐怕以后也堵住了忠臣的口。”所以,在不久之后,朝廷又任命元匡为平州刺史。

胡太后曾经和中书舍人杨昱闲谈时说:“如果我的亲戚在外面做了什么错事,你一旦听到了,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杨昱上奏扬州刺史李崇用五辆车装载财物,相州刺史杨钧制作银制餐具,馈赠给领军元叉。胡太后招来元叉夫妇,哭泣着责备他们,元叉因此怨恨杨昱。

杨昱的叔父杨舒的妻子是武昌王元和的妹妹,元和是元叉的从曾祖。杨舒死后,元氏多次请求搬到别的地方去住,杨昱的父亲杨椿哭着斥责他,不肯答应她的请求,因此元氏很仇恨他。

正逢瀛洲人刘宣明图谋叛乱,事情被发觉后,刘宣明逃亡。元叉便指使元和以及元氏诬告杨昱藏匿刘宣明,并且说:“杨昱的父亲定州刺史杨椿、叔父华州刺史杨津,曾经一起给刘宣明送了三百件兵器,图谋造反。”

元叉为了使这个罪名成立,派了五百名御前卫兵在夜间包围了杨昱的住宅,进行搜查,抓了杨昱,其他一无所获。胡太后查问事实的真相,杨昱报告了被元氏怨恨的事。胡太后为杨昱松了绑,判处元和及元氏死刑。事后元叉设法营救了他们,结果元和被免除官职抵罪,元氏竟然无罪释放。

太傅、清河文献王元怿是孝明帝的叔父,他风度翩翩,胡太后逼迫和他私通,然而元怿本人素有才能,辅政多所修正补益,又爱好文学,对士大夫很尊敬,当时在社会上的声望很高。

侍中元叉是胡太后的妹夫,在门下省兼管禁卫之兵,他依仗太后对他的宠信,骄傲放肆,穷奢极欲,元怿常常按法律制裁他,因此元叉非常怨恨元怿。

卫将军刘腾的权势在朝廷内外都很大,吏部为了讨刘腾的欢心,奏请任命刘腾的弟弟为郡太守,但是他的弟弟无论是才能和资历都不够格,元怿便压了下来,不肯上奏,因此刘腾也怨恨他。

元怿曾经推荐宋维做了通直郎,元叉便许诺宋维荣华富贵,让宋维诬告韩文殊父子谋反,要立元怿为帝。元怿因此被监禁起来,经过审讯查验,实在没有发现谋反的行为,这才被释放。

本来,宋维因为诬告应当治罪,元叉为了掩盖自己的阴谋,对胡太后说:“如果现在杀了宋维,以后有了真的反叛的人,谁也不敢报告了。”胡太后认为有理,因此,只是把宋维贬为昌平郡的太守,事后又把宋维召回了朝廷。

元叉担心元怿终究会成为自己的心头之患,就和刘腾密谋,让黄门胡定自己去供认说:“元怿贿赂我,让我毒死皇上,还许诺如果他做了皇上,便让我荣华富贵。”孝明帝当时只有十一岁,他相信了胡定的诬陷。

这一天,胡太后还在嘉福殿,没有到前殿来,元叉侍奉皇帝来到显阳殿,刘腾关闭了永巷门,胡太后不能出来。元怿入宫后,在含章殿后遇上了元叉,元叉厉声喝止,不许元怿进入。

元怿责问道:“你想造反吗!”

元叉冷笑着说:“我不造反,我正想抓造反的人呢!”于是令武士们揪住元怿的衣袖,把他送到含章殿东,派人看守住他。

刘腾伪称皇上的命令召集公卿前来,述说元怿谋反的罪状。大家都畏惧元叉,没有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只有游肇坚持反驳说元怿不可能谋反,说什么也不肯签名同意把元怿治罪。

元叉、刘腾拿着王公们的意见进宫,很快就得到孝明帝的批准,于半夜时分杀掉了元怿。然后他们又伪造胡太后的旨令,说她自己生病了,要将政权交还给孝明帝。

他们把胡太后囚禁在北宫的宣光殿,宫门昼夜都关闭着,内外隔绝。刘腾自己掌管着钥匙,连孝明帝都不能探视,只允许递送食物。

胡太后的衣服饮食都不能像从前那样了,因此免不了忍饥受寒,于是她叹息道:“养虎却被虎咬了,说的就是我呀!”

元叉派中常侍贾粲陪侍孝明帝读书,暗中命令他提防监视孝明帝的行动。他自己与高阳王元雍等人一同辅政,孝明帝称元叉为姨父。元叉和刘腾内外专权,相互勾结,元叉专管来自于朝廷之外的攻击,刘腾负责对朝廷内部的监视。他们常常在殿中值勤,一同决定赏罚,政事无论大小,都由他们两人决定。他们二人威震朝廷内外,以致百官个个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朝野之人听到元怿的死讯,莫不痛心疾首,游肇气愤忧郁而死。

相州刺史元熙是元英的儿子,他和弟弟元略、元篡都得到过元怿的厚待,听到元怿的死讯后,马上在邺城起兵,并且上书给孝明帝要求杀掉元叉和刘腾,元篡逃到了邺城参与起兵。

十天之后,长史柳元章等人率城中平民闯了进去,杀了他们的手下,把元熙、元篡和他们的儿子一同抓到高楼上。元叉派卢同前去在邺城的街市上斩杀了元熙和他的子弟。

元熙爱好文学,有风骨,讲义气,当时的名士大多和他有交情,他临死时,给老朋友写信说:“我和弟弟都蒙受皇太后的知遇之恩,哥哥镇守大州,弟弟在宫内服侍。现在皇太后被废置在北宫,太傅清河王又横遭杀害,圣上年幼,一个人在前殿任人摆布。圣上如此,我等也无法保全自己,因此率军想在全国伸张正义。但我智力短浅,不但贼人未除,反而身陷囹圄,上对朝廷有愧,下对知己无颜。希望众多友人,为国为身,以自己的名节自励!”

元熙的首级被送到了洛阳,他的亲戚朋友都不敢去看,只有从前的骁骑将军刁整收藏了他的尸身。卢同为了讨取元叉的欢心,严厉查办元熙的同党,杨昱被囚送到邺城,审问拷打了一百多天,才放他回去,元叉见卢同办事有力,任命他做了黄门侍郎。

元略逃奔到故人司马始宾的家中,司马始宾同元略用芦苇扎成筏子在夜间渡过孟津,投靠西河太守刁双,在那里藏了一年多。当时悬赏通缉元略,风声很紧,元略很害怕,请求把他送出国境。刁双派侄子刁昌送元略渡过长江,于是元略投靠了梁朝,梁武帝封他为中山王。

元叉诬告刁整送走了元略,便把他连同子弟一同抓了起来,御史王基等人全力为他申辩,这才得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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