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上大学回家,每次都是午后一两点钟的光景,母亲非要等到我来了才开饭。通常都是我最爱吃的臊子面,冬季天冷,火炉在房间里升起来,滚烫的一锅臊子,放了土豆萝卜肉丁在里面,洒上一把香菜青菜叶子,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母亲见我进门激动不已,大家都朴实含蓄,不好意思来个拥抱,摸摸头摸摸脸,说几句想念的话,就忙前忙后的开始下面条,浓浓的情意全在这顿饭里了,母亲眼睛有些红润,我只装作没有看到,笑呵呵地说着这一路的见闻,翻出给家里带的东西,摆满了一桌。
现如今,外地工作回家,有几次回来都到夜里十一二点,没有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还真有点不习惯,下火车后有三个小时的大巴,一路上母亲的电话不断,到哪儿了到哪儿了,恨不能一眼望穿,追随女儿回家。
中国人的春节是个好东西,一家人热热闹闹、平平安安的聚一起,以前亲朋好友都在身边,孩子小没有牵挂,大家盼望过年的好吃好喝还有新衣服,红对联红鞭炮,墙面刮了雪白的新腻子,这一年,无论好的坏的都就此打住,翻过年春天来了,一切都是欣欣向荣,阳光明媚。现在人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大鱼大肉新衣服随时有,但孩子们长大了,念书的念书,工作的工作,大都远离家乡,春节更多的是翘首以望的团聚和归家的迫切。
当家,团聚,亲人这些美好的词汇就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辛苦和疲乏都不足挂齿了。这一路颠簸,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虽然漫长,但始终清醒而又激动,正好有充足的时间胡思乱想,想想二十多年走过的路,相聚和分离的人,一些重要的抉择,是怎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我。想想须好好珍惜的人和事,以及现在的因在若干年后成怎样的果。想想回家后短暂的几天,怎么好好陪陪家人,见见旧友。回家的这些日子,人们的心大概都会格外柔软,格外靠近本初的自己,对未来亦更加的笃定和充满希望。我们努力,一半为了梦想,一半为了家庭。这就是我们悲也好,喜也好,始终能淌过时间,走完一段又一段陌生的路。
距离到家还有一个多小时,无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唯有一段文字留念,窗外夜色正浓,远处的灯和近处的路,客车奔驰,划过一段又一段,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壤,这个生而为荣的家,成了不变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