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35/大雨终究还是来了

陆一凡一天天盼望着回家。她想金波一定会马上来找自己的。可是谁知,她回家好几天了,金波也没有主动来找她。她想他可能忘记了自己告诉他的她什么时候回家。于是,周三到家的时候,她又给他打了电话:“我回来了!”

金波说:“你回来了!都挺好的吧。”

陆一凡说:“挺顺利的。你干什么了呀?”

金波说:“没干什么呀,就是在家里看电视,陪我妈,骑自行车什么的。”

没聊几句,就又觉得好像没什么聊的了。陆一凡挂了电话,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她感觉北京分开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又有些生分了。这一次,她打算做个试验,看看自己不给金波打电话,他几天之后会给自己打电话。

她数着日子,等待着金波打电话来!每过一天,她都觉得离分手越来越近了!她想起了高中时也是这样无疾而终,也是这样莫名其妙,也是这样突然就淡了,想着似乎就差说出那两个字就结束这一切了!眼泪又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这就是爱情吗?这就是金波的爱情吗?永远都像正弦波,起起伏伏,高潮低谷,不知道何时开始,也无法预期什么时候结束;可是陆一凡期待的爱情绝对不是这样的,她想要永远都保持在一个热度的爱情,恒定的,炽烈的,真实的,100%的!想想刚刚跟家里人说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姐姐还很奇怪地问:“你不是和金波谈恋爱吗?你们这么多天没有联系吗?”

陆一凡气愤地说:“不用你管!”甩了门就躲进了自己屋里。

已经第7天了,陆一凡突然嘲笑起自己,在刚开始正式谈恋爱之前,她就心想,即便是金波总是认定自己不是那个对的人,她也想正式的谈一场恋爱,这场恋爱的期限是100天。她粗算了一下,从上次五一节开始到现在暑假快结束了,到今天,真得是100天的恋爱。没想到自己的“心想事成”这一次竟然这么的“如愿以偿”!也许是她自己诅咒了自己。

这一天,倾盆大雨,依旧没有电话。陆一凡趴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迷茫而悲伤。突然听到姐姐喊,陆一凡下面有一个人喊你的名字。陆一凡跑到阳台一看是金波!

她刚想飞奔出去。姐姐马上说:“外面下这么大雨呢!拿把伞下去!”于是把门口的雨伞递给了陆一凡。

陆一凡见到金波,撑开伞为他遮雨,金波说:“不用了!我反正已经全都湿了!”

陆一凡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金波说:“我原本只是想出来骑车逛一逛的,漫无目的的,谁知骑着、骑着不知道怎么就骑到你家来了。我又忘记了你家到底是几单元,于是就跟随着以前的记忆找到这里,想叫叫看,试试能不能见到你。能见你一面就见你一面,如果找不到你,我就再骑回家。”

陆一凡不知道如何回复,她感到开心他原来下意识地也是想着自己的,她又感到失望伤心,他原来不是特意来找自己的,于是她说:“哦!”

金波接着说:“好了,那你回去吧。我就过来看你一眼,也没有什么事情,这么大雨,你回去吧!”

陆一凡心想“就看我一眼!你知道吗?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可是她压抑着愤怒,没说出来。

陆一凡说:“你骑车带我,去我家公园旁边那个大湖那边吧!”

金波说:“你真得想去吗?现在雨这么大!”

陆一凡说:“没事!我们走吧。”

陆一凡坐在了金波的车子后面,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陆一凡问:“你冷吗?”

金波说:“我好冷!”

陆一凡这一次不再扭扭捏捏,他一把搂住了金波的腰,用她的身体靠近金波的身体,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还不断的往金波的后背吹着热气,金波说:“不用,这样你也淋湿了,容易感冒!”

陆一凡说:“没关系!”于是,她就这样搂着金波的腰,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头无力得靠在金波的后背。雨越来越大,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被淹没了,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沉默着,前行着。这一刻,陆一凡脑子一直在盘旋这一个问题:“要不要说出口?”

她越抱越紧,仿佛一切马上就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一般。她越来越冷,感觉他们的路已经到了尽头。陆一凡觉得心力憔悴,用最后仅剩的力气,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分手吧!”

可能是雨太大了,也可能是金波觉得太突然,他扭过头问陆一凡:“你刚才说什么?”

陆一凡于是鼓起了勇气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金波愣了一下,他没有问为什么,陆一凡也没有任何解释,他就简单说了句“哦!”表示知道了。

金波扭过头去,继续骑车,他们就这样沉默着,没有再说任何话,陆一凡也松开了搂着金波的腰,而是将手扶在了车座上。没一会,陆一凡看到金波一手脱离了自行车把,擦拭眼睛,一会又另一只手脱把,擦拭另外一只眼睛。陆一凡吃惊又心疼的问:“你哭了?”

金波略带抽泣地说:“没有,雨水进到眼睛里了。”

他们又骑了一段,金波停了下来,说:“前面就到了,都是泥路,骑不了了。”

陆一凡看了一下眼前这泥地,心情全无,看向湖边雨水与湖水虽然合二为一,但一片灰白,却说不出的落寞,如同站在自己眼前的金波,这么的近,又这么的远。

陆一凡说:“那送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依旧一路沉默,两人一下子从最熟悉、最亲密、最想念的人变成了中间似乎横了一堵墙,心门已经闭合了的两个人。

陆一凡回到家,一言不发,姐姐觉得她很不对劲,就关切的问:“金波回去了?”

陆一凡没有回答,直接躲到了自己的房间了,把门锁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次在寝室里大声嚎哭,只是任凭眼泪无声地一直流淌,湿润了枕套,陆一凡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关上了,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一点点被掏空了,她浑身无力的摊在了床上,精疲力竭。

图片发自简书App

没多久就开学了。

他们没有再联系。陆一凡有一天特别想念金波,她又一次鼓起勇气去找他,她想也许自己分手的太过突然,也许自己太不讲道理,她想也许他们可以复合!于是,她没有事先通知他,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他的学校。

陆一凡走在她熟悉的金波的大学,想起了以前在这个学校里的一幕幕,可是他会希望看到自己吗?也许他们寝室的人已经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会不会嘲笑她不请自来,金波又会不会瞧不起自己?这一天,她特意没有走平时直接走的康庄大道,而选择了从小路绕过去,心想可以再拖延一些时间,再考虑久一点,是否真得要去金波寝室。

她是多么想去他的寝室再见到他,她又多么害怕他并不想看到她,她走着走着,心跳突然加快了,越来越紧张。她走到凉亭旁,看到一男一女似乎是情侣,男的背对着自己的方向,拿着一个地瓜要分给旁边的一个女生,她在想这本应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景,现在却只能羡慕别人,走得越近,她越觉得这个背景很熟悉,等又走近一步的时候,她刹那间惊呆了!这不是金波嘛!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想马上跑开,但是脚却像被钉子钉在了那里一样,无法挪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金波意识到旁边有人一直看着他们,抬头一看是陆一凡,他吃了一大惊!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不加思考地问:“你怎么来了?”

陆一凡没有回答,依旧无比吃惊地看着金波。金波看了看陆一凡,又看了看地瓜女,他对陆一凡说:“你先去我寝室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

陆一凡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终于迈开了步子,沿着小道走向金波的寝室!她心如刀割,感到留在心里最后的情谊瞬间蒸发了,一直流血的心,那一刻终于滴干了最后一滴血!屈辱和气愤也随即涌上了心头!她想应该就这样转身而去,再也不回头,去问个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可转念一想,她怎么能就这样的走开?这才分手没有多久,他就又一次移情别恋了?她要他一个交代。

她无比缓慢地走到了他的寝室,等待着金波给自己一个解释。尽管从小凉亭到金波的寝室也就5分钟的路程,可是陆一凡还是故意拖后了15分钟,才走到了金波的寝室,她不想自己先到寝室等他,可是即便是她拖了15分钟,金波依旧没有比自己先到他的寝室。金波寝室的室友一看陆一凡来了,特别惊奇:“哎,你怎么来了?金波好像出去了,不知道在哪里?”

陆一凡说:“我刚才看到他了,他让我先上来在寝室等他。”

金波室友马上给陆一凡倒水,陆一凡赶紧说:“不用客气,不用倒了。”

室友还是倒了杯水过来。看见陆一凡气色也不是很好,室友突然对陆一凡说:“陆一凡,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室友很担心地看着陆一凡的反应。

陆一凡有些好奇,心想他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吗?于是说:“你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室友说:“那倒没有!我吧……就是觉得你人特别好,特别老实,有的时候吧,男朋友还是要看看紧的!”

陆一凡故作镇定,看来金波的行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连他室友都察觉了,她并没有表现得很惊奇。

室友一看陆一凡还挺镇定,就说:“实话跟你说吧,最近我就发现金波跟另外一个女生联系地特别多,经常打电话,晚上还经常出去约那个女的。我是有一次晚上10点多去操场那边跑步,看到金波和另外一个女的也在那里散步,有说有笑的,我还故意跟他打了个招呼,想给他提个醒。”

陆一凡这才知道都已经是这样密切了,没有做声!室友看到陆一凡脸色的变化,马上说:“不过,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就是普通朋友。总之,我还是提醒你,要多个心眼。”

陆一凡愣愣地坐在那里,伤心至极,失望至极,气愤至极!又等了10分钟,金波终于来!陆一凡嘲笑自己,心想:是呀,他一定在忙着跟地瓜女解释说明呢!陆一凡看到金波来了,就说:“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如此尴尬不堪的情况,她觉得简直无地自容,怎么可能在寝室,还有室友在的情况下面对这一切。她也不想因为自己可能失控的行为,而影响到金波在寝室人面前的面子。

金波说:“好吧!”

两个人走出寝室,陆一凡一言不发,金波主动解释说:“刚才你看到的女孩是我上次看球赛的时候认识的,她也喜欢足球,上次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她看球时特别激动,所以我们就聊起来了,然后才知道也是我们学校的,于是就留了联系方式,不过,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陆一凡愤恨地看着金波编得谎话:“是吗?普通朋友也会天天打电话?晚上10点钟还在一起约会?”

金波说:“谁说的?我没有呀。只有一次待到晚上10点。我们只是聊天,没有别的。”

陆一凡突然想起了高中时,金波也是同样的伎俩,有事没事就找自己聊天,故意关心你,引起你的注意!现在无非只是故伎重演,只是女主角换了人!

受够了金波在这里狡辩,陆一凡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许久以来的所有的情绪,她看着金波,语重心长,诀别一般地说:“我不在意穿便宜的衣服,吃便宜的饭,接受便宜的礼物,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便宜,但是爱不能便宜!我不能忍受你的爱如此地便宜!如果这就是你可以给的爱,它对我来说,只是垃圾,请你收回!我不想要!你知道吗?你玷污了这世间最宝贵、最美好的东西。”说到这,陆一凡哭了起来。

这一次,金波完全没有安慰陆一凡,继续狡辩说:“如果你觉得是垃圾,那我也无需跟你多言!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还是你跟我提的分手?”

陆一凡继续说:“我说分手,你就真得分手了吗?你就没想过再找我,挽回我们的感情?”

金波说:“你都说分手了,我还找你干什么?我们男人都是有尊严的!”

陆一凡说:“你的意思,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没有尊严,是吗?”

金波说:“我没这么说!”

是的!他的尊严大于他对自己的爱,他的新欢大于他对自己的爱,而且是2次,他的足球大于他对自己的爱,他的妈妈大于他对自己的爱……是的,他有好多好多更在乎的东西,这些都大于他对自己的爱!他的爱在陆一凡看来就是如此的便宜!

此刻的陆一凡,心中的爱也消失殆尽了,唯有屈辱和气愤,一向好强的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她最后说:“这样吧!我们前前后后,从高二到大二也4年了,兜兜转转,分分合合,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你今天也突破了我的底线,我就当我眼瞎,爱错了人!我这么多年受到的伤害,浪费的青春,今天就来个了结,我扇你6个耳光,咱们就两不相欠,永不相见!”

金波说:“我不欠你什么,如果这样会让你觉得好受一点,你打吧!但是,如果你扇了我,我们就真得彻彻底底再也不要联系,我也不会再见你了!你自己考虑好!”

陆一凡举起了手,想要扇下去,金波已经闭起了眼睛准备好了,陆一凡突然感到痛心疾首,百感交集,曾经的岁月,曾经的一切都会在这几巴掌下去之后就真得荡然无存,她举着的手一直放不下去,连哭带吼,歇斯底里地喊着:“为什么你非得把我们逼到这样的境地!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金波没有回答,说:“我再给你1分钟时间,如果你还不打,我扭头就走了。”

陆一凡听了这话,他如此的决绝,自己又为何还不忍下手!马上就啪、啪、啪、啪、啪、啪地扇了金波6个耳光。

这6下扇下去,金波转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陆一凡看着金波的背影,自己也假装潇洒的扭头就走了,堆在心底这么长时间的委屈、压抑、屈辱、愤恨、伤心和绝望随着这6个巴掌扇下去突然间消失了!

爱与恨在这一刹那也神奇地都消失了!

那之后,他们再也没见!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这个人似乎自动从记忆里清除出去了,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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