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默发现最近任远对自己依然很冷漠,很多时候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一直在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变脸比变书还快呢,前几天还那么努力要给自己不带任何杂质的终身难忘的记忆,之前还像是要变温柔了一样关心自己,突然之间就开始爱搭不理的。想着最近没有惹他啊,准备找个机会问明白。糊里糊涂不是陈小默的风格。
中午任远楼梯散步的时候,陈小默也跟了过去。
一直跟了三层,任远回头看到她,但是仍然不理她,一直用很快的速度往上走。
“任远。”陈小默大声喊,因为她有点跟不上了。
继续上楼,速度依旧很快,头都没有回。
“任远。”陈小默又喊了一声。
“任远。”陈小默终于有点气恼了,更大声地叫了一声。
“任远也是你叫的啊。”任远回过头冲她喊。
“那好,请问任大领导我是怎么得罪你了。”陈小默看他停下,赶紧跟过去,站在他对面。
“你倒是想得罪我啊。”
陈小默听到他声音里的阴阳怪气,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整天弄得别人云里雾里的想不明白。一会红脸一会白脸,我没功夫猜你的意思。”
“没什么话,我是领导,你是员工,就这样,你还指着我像你家人那样那样时刻围着你转啊。还有谁用你猜我的意思,你要是闲得没事多琢磨琢磨怎么谈几个大的客户,别整天弄些没用的。”任远依然不看她。
“我算是明白了,一定是美女助理把你勾去了吧,现在看我看不顺眼了。”陈小默假装气哼哼地说。
任远气得久久不说话,最后说了句:“陈小默你别闲极无聊,我没功夫陪你玩。”
“前几天……”
陈小默还没说完任远就打断了她:“前几天什么?”
陈小默的脸憋得通红,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别别别,别对着我哭,我可不吃这招。从来不怕女人哭。”
陈小默听到后直接嚎啕大哭。任远往下看,这个时候楼道也没有人,不过觉得很是闹心,直接大吼了句:“闭嘴。”
陈小默一马上停下来了。
“哭什么哭,我可没功夫听你哭。”说着继续往上走。
“那你告诉我这几天为什么总是不理我。”陈小默紧跟着。
“我忙,没功夫理你。”任远回头看了她一眼。
“根本就不是的,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陈小默跟不上他的脚步,只好再次拽住了他的衣角。
“想知道怎么回事是吧,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讨厌你,很讨厌。”说着把手里抽到一半的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陈小默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任远。
任远觉得更为恼火。
就在自己拼着力气为了给她一个不含杂质的美好记忆事,却再次看到了她狂奔着向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跑得那样快,脸上的笑容那样的灿烂,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向自己挚爱的花朵。那样的笑狠狠地刺痛了自己的心。看来自己是如此的傻气,还企图想要挽救这样一个女孩,还以为自己足够的暖,至少暖到她不再犯傻,可是一切都是错的。
“我就是讨厌你执迷不悟,不思悔改,作为一个女生毫无廉耻。”他加重了廉耻两个字的语气。
“我怎么毫无廉耻了?”陈小默也恼了,别的都无所谓,怎么能用这样难听的话来说自己。
“你有廉耻心,你在大街上搂着别人的未婚夫,你有廉耻你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别人的未婚夫。”任远说得很急很快,同时愤愤地瞪着陈小默。
陈小默的眼泪又大滴大滴地落下了,只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还有脸哭,你哭有用吗?”任远丝毫不为她的眼泪所动。
陈小默没有说话,自己擦擦眼泪。
任远大步朝着上一层走去,陈小默赶紧跑着跟过去,拉住任远的衣襟:“任总,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是哪样的人,你来告诉我你是哪样的人。”任远更气了。
“你以后会明白的。”说着松开了他的衣服,不再跟着。
任远已经往上走了两层。听到下面女生低声隐忍的哭声,转身往下走了两个阶梯,顿了顿,又猛回头继续往上走,但愿她能自己醒悟。
凌晨四点半点,任远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朦胧的双眼看到屏幕上三个字:陈小默。按掉手机转过头去继续睡。不到两秒,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抓起手机大吼:“陈小默,你有病吧,这才几点你折腾什么。”
那头的声音很低:“表哥,我在南城派出所,你来接我吧。”心里虽是一震,但转念一想,这大半夜的陈小默怎么可能在派出所呢,况且自己是她哪门子的表哥啊,只好说:“能不能别闹了,我真得很困,昨晚忙客户到半夜呢。”
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有哭泣的声音,接着一个很厚重的男人的声音:“哭什么哭,赶紧打给别的家属……”
任远瞬间就醒了,赶紧对着电话大喊:“小默,等我一会,一会就到。”庆幸电话还没有被挂断。
凌晨的马路车很少,任远开得飞快,似是在好几个路口被拍到了超速。一面着急赶着路,一面想着到底陈小默是发生什么了,打架了?醉酒闹事了,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呢…….
终于到了南城派出所,匆忙下车,小跑着到了夜班值班室,值班室的门大开着,任远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陈小默,虽然离着很远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赶紧踏了进去。
任远还来不及张口,值班警员已经不耐烦了指着陈小默问任远:“她是你表妹?”任远赶忙点点头:“对,是啊,她叫陈小默,是我表妹。”
“身份证?”那警员斜着眼看着任远,任远赶紧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双手递了过去。
警员仔细看了两眼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任远,然后把身份证递还给他。拿过一支笔和一份文件说:“签个字吧。”任远赶紧接过来,可是看到那纸上的字有种瞬间崩溃的感觉,因为纸上的一个角落有四个刺眼的大字:非法同居。
任远手中的笔瞬间像是沉重了,手一直在颤抖,可还是硬着脸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递给警员。
“可以走了。”那人打着哈欠说。
任远说了句:“谢谢。”那警员却说:“不要谢我,要不是那个男人缴了5千元的罚款,还要拘留十五天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小默轻声地说了句:“我们又没开房。”
任远回头用力推了她一把,陈小默没防备一下就撞到墙上了,“你还有脸说。”任远的声音异常愤怒,那警员本想说什么也没再好意思再说。只说了句:“赶紧回去吧。”
任远瞪了陈小默一眼,气哼哼地走出去了。陈小默也赶紧跟着出去。任远走得飞快,陈小默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任远上了车,陈小默也赶紧上了副驾驶的位子。任远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滚下去,自己回去。”陈小默的眼泪吧嗒吧嗒得就又下来了。
“你还有脸哭,昨天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今天还变本加厉了。”任远看都不看陈小默一眼。
陈小默低着头说:“任总,我真得没有和别人开房。”
“那这大半夜的要我来这种地方来接你,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任远想不明白怎么陈小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真没有。”陈小默还是低声重复这句话。
“那人是谁,自己交完钱就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任远愤愤地。
“我让他走得。”陈小默声音更加低了。
“是谁,何城阳吗?”任远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陈小默摇摇头。
“你有能耐让他走,别让我来接你啊。”已经出了派出所的门,任远从烟盒抽出一根烟。
“任总,你别管是谁,因为我真得什么也没做。”陈小默赶紧从车盒里找出火机,要给任远点上,任远一下子闪开了:“用不着。”说着一把夺下火机自己点上了。
陈小默怔了几分钟,任远的烟呛得她直咳嗽,她却不敢伸手去摇车窗。
任远吐着烟圈,斜眼看了陈小默一眼,女生一直低着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是心情不好和朋友一起喝酒,太晚没有地方去了,就找了个酒店,然后有人进来查房,说是突击检查,让我们出示结婚证,然后就被带到那个地方了。”陈小默轻描淡写,一面觑着任远看着他的表情。
任远降了降车窗,狠狠地把烟头扔到外面。
“陈小默,你有病吧,你大半夜和男人一起喝酒。”任远突然吼了一声,手狠命拍打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是,我们真的只是在那里喝酒。”陈小默的声音更加低了。
“你他妈的大半夜和男人在酒店喝什么酒。”任远忍不住爆了粗口。
“可是,外面没有地方,又太冷了,我们就找了酒店,我们真得什么都没做。”陈小默一直强调着。
任远猛地踩了刹车,陈小默没有系安全带,差点摔到挡风玻璃上。手抓车门的瞬间,听到指甲劈开的声音,似乎是流血了,只是紧紧攥着拳头,一声也没吭。
任远把车靠在路边,摇开车窗,冷风嗖嗖地灌了进来,陈小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任远这才发现她还穿着薄外套。
陈小默抱着膀子,任远不再看她。
两分钟后,陈小默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我冷。”
任远没有理她,也没有关车窗。只是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抽到一半的时候狠狠掐灭:“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宾馆里,喝着酒,你说什么也没做,鬼才会信。”
往常任远好说‘鬼才信’这三个字。每每那时,陈小默总会顶一句:你就是鬼。可是这次陈小默什么也没说,突然靠在任远肩上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絮叨着:“我真得什么也没做。”
任远刚要推开她,却看到女生抖动的肩膀,终究是没狠下心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远终于开口:“哭够了吗?还回家吗?”
陈小默没有抬头也没有答话,任远只好把她慢慢推开。“走吧。”
接下来一直到陈小默的宿舍,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地方,陈小默默默开门下了车。任远刚要倒车,陈小默却拼命敲着车窗。他摇开车窗,“怎么了?”只好问一句。
“任总,我真得,真得什么也没做。”絮叨了一路的话又一次被重复着。
那一刻任远看到陈小默眼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地需要被认可的眼神,硬生生地把嘴里那句“管我什么事”咽了下去。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慢慢关掉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