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公司对我们这些家在外地的员工大开绿灯,比路近的员工提前两天放假。心中一下子敞亮了许多,感觉家就在眼前了。虽然,令人讨厌的相亲轰炸,早就隔着手机屏传来,但是,家还是要回的,毕竟已经一年没有见到父母了。
尽管早就在网上提前预订了车票,但还是怕春运的拥挤和延迟。微信里,有回家的同学,也发来消息,说上车还要排老长的队伍。于是凌晨不到4点钟就起床了。
此时天还没有亮。和一位女同事一起,到附近的路口打车到车站,然后才能坐上通往各自家乡的大巴。
约半小时,到了车站,车还没有来,站内果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5点40分,一下子来了两辆车,人们陆续上了车。好在大巴在过节期间也不能超员,车内不怎么拥挤,只是行李有些多,行李架上满是大小背包,大的行李在行李仓内。
我刚坐下来,就听司机问道:“有到河口老林场下车的吗?”我答应着,司机让我和前面的一个大叔换了座位,就这样,我和一位大妈座在了一起。原来这位大妈的女儿,托司机帮忙,找个家乡人照应一下,免得下错车,走错路。
在这遥远的外省,能见到家乡人,自然感到亲切。于是和大妈愉快地交谈起来。
通过交谈,得知大妈不到60岁,她的女儿,嫁到这个城市,两周前生了孩子。女婿才过了陪产假,又回公司上班了,一时没有空送大妈回家。可大妈着急啊,家里还有老伴和儿子,都在上班,还没有放假,等着她回家忙年呢!
之后,大妈说,她光想着回家,夜里根本就没有睡着觉,有点晕车,想歇会儿。
于是我拿出手机,看微信,上QQ,查看朋友们回家的行踪;想着在国外留学的男友,四年同学,三年的恋爱,自他毕业出国,半年后,就越来越少联系了。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距离疏远了我们,还是因为不再心动?如果当初我和他一起出国,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
车里的其他人,多数在看手机,也有在睡觉的。
过了一会儿,大妈说心口难受,想吐,我赶紧从我的包里找出个塑料袋,递给她。她终于吐出了一些发酵过后的、散发着酸味的东西,我递了几张抽纸给她擦嘴。又走到前面司机旁边,扯了个车上备用的塑料袋,将她手里的袋子,装进去,防止难闻的气味散出来,也能安心用手提着或者放在地面上。
到了一个临时停车点,我才帮大妈,将那个黑色的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2.
11点半,到了一个服务区,司机叫大家下车吃点东西。
我的包里有自带的两个大碗面和牛奶,到站内泡了碗面,大妈却坚持不要我给她泡,也不喝牛奶。她包里有女儿给她带的鸡蛋和点心,但她不敢再吃东西,怕还会吐。我在热水器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只喝了一杯水,又装了一杯热水带上车。她连连向我道谢。
车再次发动以后,我和大妈都是闭着眼打盹。我夜里也是没睡好,竟靠着坐椅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下午2点半钟,大妈早就醒了。她问我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家,我拿出手机,打开导航,估摸着算了一下,大概还有200公里路。到河口林场时应该在5点钟左右。
3.
到了河口老林场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在车上,大妈就联系上他的儿子来接她。大妈的儿子——一个魁梧的青年人,此时已在路边等候了。我下车后,打算打个的,20多分钟就能到家。
但是大妈非常客气,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直说:一路上,多亏丫头照顾我。非要我坐她家的车,并要她儿子送我回去。实在推辞不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十分钟的样子,大妈就到家了。她的儿子,继续开车送我。
下一分钟,开车的年轻人,开口说话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赵越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是?”
他有些苦笑着停下车,看着我“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看着他的苦笑,一刹那,我愣住了:“你是张……”
“是的,我是张飞扬”。
难怪,一下车,我就感觉他有些面熟,他竟然是张飞扬。和9年前相比,真是大变样。初中时,他身高才有一米五吧?现在有一米八多,五官变化很大,变得好看一些,只有从那苦笑的表情中,才能分辨出来一点痕迹。
我和他是初中的同学,初三时,有一次,数学老师批改作业时,发现全班同学中,只有我和他的作业,都抄错了题目,而且错得一模一样,就在课堂上质问我们两个,是谁抄了谁的作业?
我当时就回复了老师:老师,我从来不抄别人作业。老师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张飞扬也说,他没有抄作业。但是老师用鼻子轻哼一声,还告诫他以后要认真了,这样下去,以后就会被大浪淘走了。
当时我想,老师在怀疑他抄了我的作业,但是我也没见到他拿我的作业本,我们两个应该是都听错了。我感觉,凭着我平时的学习成绩,老师信任我了,就没再说什么。
从此以后,张飞扬就再没有和我说过话,学习好象比以前认真了一些,成绩也有了提高。上高中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从此也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已是9年后了,彼此都参加了工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是外省一个公司的小职员。在车上,我就听他母亲说,他大学毕业后,在当地的银行上班。
我们谈了一会,互问了彼此大概的情况。
他打趣道:“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在上初中时,就是。那次老师怀疑我抄了你的作业,受到老师的批评,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学习成绩提上去。但是升高中时,我还是没有赶上你,没能和你考到一所中学。……”
我就说,“不要谦虚了,看你现在,比我可强多了……”
此时,家里父母打来电话,问我到了哪里,怎么还没到家?我告诉他们,还有10分钟,就到家。
张飞扬还问我,有男朋友了没?
我说,还没定呢。
他好象开玩笑地说,"那说明我还有希望,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啊!"
我故意说,别瞎扯,听大妈说,可有喜欢你的女孩子在等你。
他说,没影的事,先不说这些。这么着吧,我们几个老同学,有男有女,大年初三打算来个小聚会,到时我来你家接你一起去,行吧?
我想了一下,答应了他;“好的,一言为定,谢谢你,老同学”。
答应他,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不是对他有意思,而是担心家中父母早就准备好的几场“相亲”。
我心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春节正好借用一下张飞扬,也会省去不少的麻烦,他不是我的菜。我的菜,应该在远方。
自己的一些经历,和内心的倔强,早就注定,什么人能与你相伴终生,什么人只能是旅途中的过客,什么人即使经常相见,也只能是两条平行线。
“宁缺毋滥”,可能是,象我这样正在变成大龄剩女,或已经成为大龄剩女的女性的交友原则,但是只要心中有爱,心中有梦,属于自己的“对的人”,一定会在“对的时间”里,与自己相遇、相知、相爱、相伴。
想到父母的“相亲轰炸”,就要这样被瓦解了,我的内心感到十分的轻松。
我是个脑洞大开,喜欢幻想的人,谁知道,在春运回程的路上,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