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彩礼没有，要嫁就嫁，不嫁算了！肚子里都装了我家的种了，随便你家要不要脸！”
李大刚鼻子里哼了哼。
赵玲嚯的站起来，浑身哆嗦着，把一盘热菜劈头盖脸地给准亲家李大刚砸去！然后，她拉起还在发懵的女儿小岚，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准女婿东子气喘吁吁地追来，拉住了小岚。
小岚眼泪汪汪地看着妈妈。
“快走！你还不嫌丢人现眼？”赵玲拖起小岚就走。
“东子，回来！等她们走！怀了娃，还要彩礼，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东子，你这软骨头，你还怕弄不到婆娘咋的！”李大刚的呵斥震耳欲聋。东子追赶的脚步就明显慢了。
小岚被母亲强拽着前行，不时回头看。东子的身影再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小岚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2
一家简陋的小旅馆里，赵玲怒气冲冲地收拾行李。小岚坐在床边，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男友给我们定的这下三滥的旅馆，摆明了是将咱们当乞丐！”
“妈，东子都说了，定这旅馆是照顾他们亲戚的生意，不是瞧不起咱。”
“岚岚，你真是猪脑子！妈怎么就养了你这样的蠢货！你看看，你都找个啥子人家哟！给你说过千万遍，耍朋友要告诉妈妈，给你做参考，你要是听过一星半点，至于今天这样没脸没皮？”
小岚看看盛怒的妈妈，低下头抽泣，不言不语。
赵玲气不打一处来，又把这次来商量结婚不被待见的诸多细节摆出来：住的是最差的旅馆，吃的是路边的苍蝇馆子，彩礼没有，不办婚礼……
“岚岚，咱家不富裕，可妈妈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妈把你当公主养呢，他们家呢？妈第一次来 ，他们就这个态度！他们家是把你当媳妇吗？”
“妈……东子他爸是过分，可是，东子对我……不错的。我舍不得……东子……”面对母亲的愤怒，小岚期期艾艾。
“东子爱你？他现在在哪？他是他爹的大孝子，哪管得了你的死活！”
赵玲恨不得一巴掌扇醒鬼迷心窍的女儿。她的巴掌高高扬起，又颓然放下。
小岚把头埋在膝盖上，嘤嘤地哭，哭得赵玲心乱如麻。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走过去，温柔地搂住了女儿。
3
医院里，小岚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
两个月大的孩子意外流产了，她很难过。更难过的是，东子并没有来看她。东子家到她的家，也就半天的车程。
东子说，父亲正在气头上，以死相逼，他不敢走。他喊小岚一定保重身体。
赵玲进来了，端来滚滚的鸡汤，要喂小岚喝。小岚推开鸡汤，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恸哭。
赵玲不停地抚摸着小岚的头发，也眼泪汪汪的。
中午，赵玲给小岚带来了肉粥，小岚把脸扭向一边，还是不肯吃喝。赵玲从背后环抱着小岚，长长地叹气，又忍不住落泪了。
赵玲要赶去上班了，走得匆忙，她的手机落在了小岚的床边。
小岚的手机没电了，她无情无绪地随意翻着母亲的手机。
母亲的手机没有锁，微信还开着，小岚点了进去。
小岚的眼睛突然瞪直了！半晌，她脸色苍白，扔掉手机，哆哆嗦嗦地蜷缩起来，用被子盖住了全身，肩头一耸一耸的。
4
“妈，鸡汤呢？我饿了！”
“有有有，你看，我怕凉了，给你热了带来的！”
赵玲把鸡汤一口口喂进小岚嘴里。小岚等不及，端过汤钵，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赵玲别过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好女儿，你总算活过来了。赵玲一阵欣慰，想起前些日子，她又差点掉下泪。
女儿回来后，赵玲一直劝她堕胎，女儿整日以泪洗面，说东子是爱她的，只不过受了父亲的逼迫。还说，非东子不嫁！
女儿的每一滴泪，都会淋湿母亲的心。但作为成年人，她深知，女儿涉世未深，遇人不淑，被男孩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唯有用真相说话。
赵玲找了一个在东子所在城市的朋友，给些劳务费，让他悄悄搜集一下近期东子一家的活动。
结果，东子这一阵真够忙的。他在父亲的安排下，相亲去了。
朋友发来数张照片，照片上的东子和相亲的姑娘相处很亲密，笑容很灿烂，哪有半分的不情愿！
照片的背景，是装修华丽的餐厅，跟接待赵玲母女的苍蝇馆子，天壤之别！
赵玲虽有心理准备，仍气得七窍生烟。
但意外流产的女儿，对那个人渣依旧放不下，不吃不喝，自我作践。病入膏肓，不下一剂猛药，怎能见效！于是，赵玲故意让女儿看到了那些照片。
喝了鸡汤的女儿沉沉睡去。赵玲凝视着女儿苍白的脸。
她想，如果有一天，女儿回过神来，问起，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掉了？她和东子相隔几百公里，东子相亲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她该怎么回答？
因为爱！
这是唯一的回答。为了孩子幸福，母亲，甘愿做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