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终岁尾,街上弥散着的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电视里各个卫视的跨年演唱会争相上演,爆竹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了一场盛大的狂欢,沉甸甸的一年即将过去。每到这个时刻,我总是想用一段文字铭记这一年,可是越到这个时刻却很难想到一个恰如其分的主题。回廊里挂着红灯笼,耳边传来不断作响的炮竹,背景音乐是听起来略有疲惫但充满欣慰的声音,这时葛大爷背对画面慢慢走去,“一九九七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她”,这是葛优在电影《甲方乙方》片尾时说的一句台词,每次听起来都感同身受,一年终了依依不舍,思来想去主题就是道别吧。
经历一件事,时间久了就会成为故事,如果这个故事足够曲折令人回味,那就会成为一段传奇;走过一条路,往返次数多了就汇成记忆,如果这段记忆刻骨铭心引人神伤,便阻隔一段永远回不去的岁月;遇到一个人,交集多了就会成为故人,如果这个故人由于原因种种不得不离开,于是便要面对一次别离。
一生中要经历多少次的离别,离开一座城市,道别一位故人,和一段难忘岁月挥手,一次次离别留下多少感念,是否一挥手还有再见时日,还是作别后就是转眼千年了却今生。
我读中学的时候,经常会无病呻吟的写一些人生苦短、光阴似箭之类感叹时光易逝的词汇放在作文里骗个不错的分数,而事实上写不完的作业和学校安排紧凑的作息时间让人没有心思去体会光阴一词的个中滋味。再后来,和学校道别,步入职场,经过了一次次人生阶段性蜕变成长,发现其实一生是极其漫长的,长到哪怕经过三四年的时间后,你或早已不记得之前的生活状态。偶有感慨,回忆往事,确似翻看别人的生活画册。
多年以前我就知道一个人总会离开所熟悉的环境和所熟识的人,在很多个读书时段里,我都会在一个平静的午后自习时,认认真真的看看那些可爱的同学,试图永远把他们留在我的记忆中。我清楚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要分开,莫名伤感的预先在心中和他们道别。一九九八年我道别了齐宁路,结束了我一生中最浪漫的年代;二零零五年我道别了生活四年的宁静小镇,踏上更长久的求学之路;二零零九年我道别了红旗街,那个校区现在成了万达兴建的公馆住宅,我将在何处安放曾经的青春岁月。
每一天日升月沉都是一段道别,每一个睡去的夜晚是与今时今日的依依惜别,躺在床上如同在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船里,睡梦之间载我赴约下一个黎明。我的窗前是照耀我醒来的万丈阳光,窗后是守护我睡去的历代星辰。
家里的日历撕到最后一页,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把最后一页拿在手里是个什么心情,是充满欣喜,还是恋恋不舍,这时的我更为平静的面对如水般流去的日子。在儿童时代才更在意着年终岁尾的几日,考完了期末考,接下来是让人觉得离开学遥遥无期的寒假了。一年年就这样的过去,周遭的人和际遇在不断的转化,我恍然感受人生已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我似乎不曾改变。却发现父母开始慢慢变老了,和他们同辈的人们开始为孙辈人忙碌了,我回家的时候仍然会被当成孩子,而看着他们在忙碌时动作已然没有了早年的干净利落,二三十年的时光飞逝,消磨掉他们的青春岁月。几年来的工作,多了些墨守成规,少了些恣意妄为,岁月在悄然改变我们的模样,我也曾试图一步走出好远好远,可是现实不容易改变,每每都徘徊在梦想的门外。时间大潮裹挟着巨石洪流,滚滚红尘擦肩而过,而唯独我留在原地。
无人能敌过时间的马踏平川,也没人能在时光飞驰的大道上逆向而行。那就真诚的道别吧,与一年里,匆匆的每一天,道别;与每一天所遇见的人,经历的事,道别;与每一天里,有过的悲喜,拥有的美好,道别;与每一天里的,得与失,福与祸,道别;与每一天里的,走过的山川河泽,路过的寻常巷陌,道别!新一年,仗剑执笔闯天涯,鲜衣怒马看烈焰繁花,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