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刘翠英:从1980年开始,由山西省晋剧秧歌音乐大师刘林宝老先生亲自传授舞台剧表演,并在文水县戏剧艺术学校学习唱腔、表演、化妆,此后多次参加秧歌培训班的学习。并拜师祁太秧歌传承人延续祥为徒。从14岁开始,一直活跃在专业剧团,以及专业祁太秧歌的表演和演出团体。先后在城乡舞台表演2400余场。2018年参加了山西省秧歌剧非遗产品研习所,受到大专院校的专业教授的亲自传授,并有山西省艺术学校专业教师手把手指导舞台表演及人物刻画的技艺。现已从事祁太秧歌表演4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学会300余种秧歌剧目。
技艺特点
从事祁太秧歌表演艺术以来,主攻青衣和花旦,在非遗传承培训班学习之后,又专攻老旦。戏路较宽,学习刻苦。刻画人物形象,惟妙惟肖,由于有学习晋剧的功底,在秧歌表演上,唱念作打,样样精通。唱腔字正腔圆、韵味浓厚、人物形象、技艺娴熟,其掌握了传统祁太秧歌的技忆特点,并在唱腔上加以适合人物形象特征的唱腔改革,即祁太秧歌晋剧韵味,很受观众赞赏。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一一访祁太秧歌歌唱演员刘翠英
初次见胖乎乎极富态的刘翠英,你一定不相信她已经五十出头,孙子都五岁了。你看她白皙的皮肤,紧绷绷的,找不出一条皱纹。两只大眼睛精神饱满水亮,头上高高束起一束黑马尾,横看竖看,顶多三十出头,怎么看也不相信她都当孩他奶了。
刘翠英说话脆爽声高,朗朗的,像铜铃在春风中哗哗作响,很是畅快亮堂。说起自己追梦的故事,如同"竹简倒豆子”,那叫一个痛快,她说,我们负责听就好。
我叫刘翠英,祁县丰固村人,我从小生长在文艺世家,爷爷刘林宝是北京戏剧协会的会员,他老人家一生酷爱文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不但艺术好,艺德更好。教学员们时和蔼可亲,耐心细致,一丝不苟,从不保留。
我父亲刘河旺是一个品性端正的受苦人,母亲武彩仙也是一位出了名的贤妻良母,我有幸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很欣慰。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有很多爱好唱戏的人去我家。可能是受到这种影响,我也从小就酷爱唱戏。
我爷爷办了一个剧团。当时农村生活条件艰苦,除过地里干活之外也没有别的娱乐,因此几乎半个村的人都聚拢在我家。那年十三岁的我,下学之后就站在人群里听爷爷教人们唱戏。爷爷教他们多少次也学不会。我在人群里都学会了,一着急就开口教他们。爷爷听见了,特高兴:谁家的小孩了,来,进来进来。
看到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是我,爷爷脸色一沉,让我回家去。他不让家里人学唱戏。想当年,人们认为唱戏这个行当是下三赖,是不入流的行当。就为学唱戏,刘家家族嫌弃爷爷,觉得爷爷给刘家丢了脸,把他逐出刘门,不让他姓刘。
爷爷有志气:你们不要我,我就姓我一家的刘,不和你们本家还不行吗?他老人家为了学艺,下了一番苦工,技艺精通,文武双全,唱功了得。唯有一样就是不让他的子女再学艺了,因为他受的委屈太多了。每次见我看他们唱戏,爷爷都会赶我出去玩,不让我听,更不让我看。
大概我也遗传了爷爷的倔脾气,你不让我明着看,我就暗中学。为了学唱戏,我好几天没去上学,偷偷躲在后面学他们。老师家访,父亲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我就扯谎:爷爷让我学唱戏呢。父亲很不高兴,还去问爷爷。爷爷把我叫过去,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我就说父亲让我学唱戏呢。最后谎言拆穿,父亲把我拴在枣树上打了一顿。
记得八九岁的时候,我父亲在我们村的文艺宣传对拉胡胡,他们每天晚上排练,我就跟着父亲看他们排戏,最记得清楚的是他们唱“小二黑结婚”,还有“陈三卖猪”。我回家后就用小木棍做扁担,把烂麻绳拴两块半头砖,反复模仿他们演得陈三卖猪,学他们表演小二黑结婚的小青,至今天还记忆犹新。
后来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偶尔在报纸上看见交城县艺术学校招收学员,我就偷偷去考试了。我骑上父亲的自行车,怕遇到坏人,问路时只问老人,终于找到考点。考试的时候也不识孙转转,还学着她的唱调,逗得她哈哈大笑。
十五天后,村里广播里叫父亲的名字,说是有我的挂号信。我考上了。父亲是又高兴又伤心。家里负担重,没有钱也没有粮票。父亲最后决定不让我去学,我就每天哭,哭到父亲没有办法,终于,卖了粮换了点粮票送我上了学。才上三个月,家里再没有钱供我,我被子都不敢回校拿,继续呆在家里放牛。后来又考上了文水的学校,学了两月又上不起了,只好偷偷跑回家。再后来还考上其他的学校,最终都没上成。
为了学戏放弃文化课的刘翠英一直以来都心有不甘,二十岁从贫穷的家出嫁,为人妇,为人母。抱着孩子也在唱。听到别人家有学子考上大学,她的心会痛,她一直坚信自己努力一把也能考上大学。甚至她会和丈夫商量:你送我去上学吧,让我从五年级重新上学,考上大学,再回来做你老婆。
你们谁都没看到,那个在后台对着镜子勾勒脸谱的女子,曾经用铅笔、彩笔,无数次,把自己的当画纸,一笔一笔画眼画眉。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满满的一把辛酸泪。
值得吗?最后把问题抛给她。
为了一个忠贞不渝的梦,值得。
曾经看到过上台之前她化装的步骤,繁琐复杂,没有半点二十分下不来。一个和你我一样无二的普通女人,着装以后变身为戏中人,说话的语气腔调,走路的步子,举手抬足完全换了一个人。离我们距离甚远,似梦似幼。
台上台下,仿佛两个世界。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人人都为自己唱着一台大戏,平庸也罢,精神也罢,都有落幕的一刻。回首往事,自认当未曾虚度,定是幸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