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个词汇,若按常人的一贯思维,脑海里大多应该与文静乖巧、玲珑可爱、温顺贴心等词汇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也总会自然的认为,无论是小女孩还是初长成的小女子,女儿在父母眼里应该永远是最听话,最顺从,最懂事,最省心的那个小棉袄袄,也永远是最能萌化、感化父母心的那个上天恩赐来的小天使!
我却天生的叛逆
小时候的我,是一反常态的刁蛮。可在父亲眼里,他还是最疼爱我这个外表清秀却内心狂野着的小丫头片子。那时,父亲那宽厚、可亲的臂膀已然成为了我成长中的庇佑所,论我如何狂妄放肆,调皮捣蛋,两位比我年长的哥哥,他们是从来拿我没个什么辙的。若被受到追打嬉闹,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在父亲的臂膀后,骄傲的暗喜与嘚瑟,谁让俺是最小最乖最能惹老爹开心喜欢的小主呢?
也时常会因为我的一些不可思议的思想与小动作,让我那两个淳朴老实、溺爱妹妹的哥哥们晕头转向,那被捉弄了的神态滑稽逗趣又无奈,恰似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索性也只能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用大大的眼睛瞪瞪他们这个淘气的小妹也就完事作罢了。因为那时的我被亲戚家人统称为“小霸王”,谁惹我,那就惹了家里的老大了,无关乎谁的对与错,受委屈挨批的定会是哥哥们。
或许,小时候的我是颠覆了人们心中那温顺的女孩儿形象的,那时的我虽眉清目秀、白净柔嫩、天真烂漫,但柔弱娇小的骨子里却蕴藏着深不可测的男孩子的那股牛劲、韧劲与倔劲,从小到大模仿的都是男孩子的行为举动,或许这与两位哥哥的性格熏陶是分不开的,也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属牛,“犟”的一塌糊涂,还老不喜欢扭扭捏捏、娇娇滴滴,老是哭着鼻子的女孩子,甚至会发自内心的鄙视她们,也是从那时起,我的假小子形象也就在自己的八九岁“成了形”。
一直以为自己是投错了胎,也一直不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喜欢大哥哥在外打工寄回给我的中性化的小孩子衣服,运动装、休闲装,甚至喜欢在九几年那会还未兴起的多兜裤、宽腿裤、超短水洗牛仔外衣,看着大哥穿着,那就叫酷,那就叫帅,叫潮流,也是从那时起喜欢扎在男孩堆里论个常常短短,也喜欢替我喜欢的小妹妹小姐姐们打抱不平,甚至连一头乌黑的秀发都更加形象化了,短到真小子,和哥哥们一起成长。
大哥天生英俊柔情
我85年生,大哥哥属虎,他比我整整大了11岁。他是个热爱文艺且多才的小伙子,虽然个头不算很高,但人帅气得有点逼人,曾经有人称赞他像极了刘德华,不仅仅是面相,而且神似,特别是他三七分的发型、谈吉他的神态、唱歌跳舞的姿态像极了那时火的不能再火的歌星"刘”。记忆中他最喜欢的歌曲有《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水手》、《星星点灯》、《小芳》、《雨一直下》,凡是年代的流行歌曲,他都喜欢,还会唱。当时,我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对所处年代的歌星以及他们唱过的歌也是兴趣浓浓。
大哥也曾励志过。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高中毕业后,去过几个大的城市漂流,他上过艺校学习美术,他所有的绘画作品,至今母亲还在收藏,唯不能忘怀的是他那一幅命名为《虎》的素描,那老虎的神态威严,那炯炯有神的双眸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有着俯瞰一切的霸气,因为属虎所以画虎,或许哥哥是在画中寄托他想要脱颖而出、胜者为王的心境;他学过厨师,回家带给我们的美味佳肴如今我未能忘怀,直到现在家里还保存着他学厨师时所留下的用具;他上过那时刚刚流行起的大学夜校,在夜校里,他忘情的学唱歌、学写作、学吉他、学吹笛,歌喉越来越沉稳多情动人,吉他琴声越来越悦耳动听,笛声也越来越悠扬缭绕。那时大哥,就是我心中的“刘德华”,特别是他不懈追求自己梦想的脚步一直感染和影响了我一段时间……
大哥他是真的疼我,上学前班那会他几乎每周都要帮我这个大意随性的妹妹买一本看图识字,因为妹妹几乎每周都会丢掉那本爱心的识字书本。那时的哥哥已在镇上上了初中,每天,他回来都要站在家里的镜子前捯饬捯饬自己的头发,还经常会用到那时代不多见的吹风机,镜子前的大哥精气神十足,俨然一位英姿飒爽且潇洒的帅气小伙子,那时懵懂的我还不知道,我亲爱的哥哥或许已经在早恋了,但他当时的学习成绩还是挺不错的。那会,大哥是学校出了名的帅哥,后边女孩排成行,甚至还有许多的男孩子嫉妒哥哥的“桃花运”,在哥哥回家的路上有时还会为难哥哥,让哥哥不要接受女孩子的追求,现在想起来,我的哥哥那时该是多么的受女孩子的爱戴和热捧。
有时候,跟在他屁股后边哼哼要零食吃的时候,他总会转过头来用他那大大的眼睛对我笑笑,“小屁孩,就只知道个吃,那你咋不给我吃爷爷帮你买的东西呢?”。有时母亲不在家,他还会帮我梳头发,扎小辫,也会给我和小哥做饭吃,唯一的记忆就是他用小的搪瓷盘为我们蒸的香喷喷的米饭,炒的土豆片,此时还是很回味。
和大哥的相处是短暂的,他上艺校再到后来的城市漂泊,我是没有机会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可他无论身处哪个城市,都会坚持寄回一些作文书籍、文学书籍以及一些比较英气的女孩子的衣服给我,那时农村孩子没有的前卫衣服我都穿过了,也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读作文书、写作文,也开始喜欢摘抄书里边的好字好句,我的学校作文也会经常受到老师的夸赞和认同,或许这一切都得感谢我这个知性文艺的大哥,虽然上小学了,还是一直在膜拜着哥哥的性格与路子。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是在1996年冬吧,哥哥结婚了,娶了一个与自己文化以及思想认知差异比较大的女人,这或许是因为造化弄人,也或许就是命运,你越期待小芳,小芳就会离你越来越远。接着大哥就过着随遇而安、平平淡淡的打工生涯,那些个以前的性格光辉与特长光辉也只能成为了他生活之路的地基,自己欢喜着。只记得,96年以后的14年里,我的大哥哥一直在外停留,或许他不愿待在那个生他养他的家乡,只因贫穷只因落后,或许他的一直努力只是想成为他画里的那一只猛虎。那时的我,不懂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只懂得那个大嫂似乎和大哥的距离很遥远,或许那是现实的距离,也或许是心与心的距离,也或许是懂与不懂的距离……
小哥天生懂事有担当
小学时,虽然懂事了许多,但多事调皮也是常有的事情,老是个坐不住的“疯丫头”,大哥哥常年在外,就一直和比我大五岁的属着猴相的小哥混玩在一起,要么一起上下学,要么老喜欢跟在他屁股后边找那些近亲的哥哥们玩,我时常是疯跑的不亦乐乎。
小哥是一个不喜欢上学的孩子,天生的急性子,像极了我们的母亲。他爱干活,小小的年纪,上小学六年级时,他就开始在家里尝试着养鸽子、养兔子、养小羊羔,每天不是忙着给小兔子割草,就是仰着头满天空的在找他的小白鸽,那时,或许蓝天白云才是他童年时最美好的青春伴侣,那种恬致悠闲自由的岁月,小哥或许最怡然自得。
记得,小哥他夏天还卖过汽水,时不时的还会帮助父母们做些农活,有时他还会神气的指着我说:“你就给咱好好念书,我给咱好好干活。”那时心想,多傻的一小哥。当然,那些个家务和农活,大哥和我是不会做的,我们天生好像就是懒孩子,而这位传奇型的小哥却惊奇的喜欢干活且有着超强的经济头脑,这或许与我那做生意的爷爷有关,因为爷爷总喜欢给小哥一些零花钱来供他的“小倒腾”。
小哥,也是个爱说话的男孩子,可他说起话来会时常伴着点可爱的口吃,搞笑得不得了。他也是个蛮帅气的小伙,大眼睛,高鼻梁,黄色皮肤,瘦瘦的,比大哥哥要高一些,他的发质是那种竹子发质吧,硬硬的,长长的,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又黑又亮。记忆最犹新的一次是他洗完头发,闲散的发质随着手中一桶水的晃动忽忽闪闪,好让人羡慕他一头的乌发与那矫捷闪电般的背影。
或许因为年幼总喜欢别人的东西,以示自己的霸道无理。那时的我,一直不喜欢打在自己饭碗里的饭,总喜欢蹲在小哥的旁边等他吃到剩有四成的饭菜,然后在母亲的督促声中,小哥会很无奈无辜的将自己的碗筷转交给我让我吃个痛快,或许每一次,小哥都会吃个7成饱,现在想来好笑也蛮逗趣,小孩子过家家原来如此的美好。
从小到大,小哥也蛮懂得疼爱我,他心地善良,待人诚恳可亲,他有的一定会分享给我这个怪异另类的小妹,不然,他或许会被在父母或者爷爷那举报,接着会受到严厉的批评与指责,所以他是不敢惹我这个小妹生气的。
后来的后来,我上高中、大学的时候,小哥因为不喜欢上学而去了西安,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建筑公司的项目部经理,再到后来的羽翼丰满自己单干,领着30几个工人做起了毛坯楼房的水暖装修工程,也做得风生水起。就在我读高三时,他成了家,娶了漂亮有知识有文化而且善解人意的小嫂,心想:这小哥,还是满有福气的!再后来,人家在西安北郊全款付清的情况下,为自己买了房子,经济方面从来没有让家人操心过,而那时花父母血汗钱的也就只有我这个赖皮的假小子了。
本安逸幸福着的小家
2008年,我大学归来,凭着自己的文化知识积累,在县城的人事招考中,榜上有名,被分配到了乡镇政府工作,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铁饭碗”工作者。那时的我,由于政府部门工作的需求,我留了长发,一改了往日假小子形象,也还居然化起了淡妆,脚上蹬起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高跟鞋,全然不知这是哪跟哪了,就这么中了单位的毒招,人生又一次被颠覆,这次是彻底的从假小子成为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儿,身边也不乏许多的追求者。就这样,大哥哥仍在外继续漂泊,小哥小日子过得红火,大哥哥已有了一对儿女,小哥也有了他的儿子,我的工作也还算安稳,这个有着父母疼爱的小家庭也算得上其乐融融,想着也是一种幸福。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人的身心健康与团团圆圆。
不幸降临的人祸
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老天,偏不遂人愿,在那个不知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的夜晚,意外却先来了,就在那个夜里,我和我的亲人们永远失去了我最最亲爱的大哥。那一夜,我和我的至亲,深深的陷入了恐惧、伤心与绝望,那种痛歇斯底里,那种恐慌无边无尽……记得,那是在2010年一个无情的冬夜,一场车祸让我永远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大哥。
得知消息的时候母亲昏厥了,父亲伤心绝望泪流满面,正在从西安往回赶的小哥泣不成声。而我,那时的我,当踏入医院太平间的那一刻,腿已发软,哭不出声来,想问老天,为何如此的残忍,为何要夺走我哥哥的生命,为何要让爱他的人永远处在悲痛的苦海里,可我没了力气,脑子里一片空白,走着走着也晕了过去。
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噩耗会随即在我的耳边传来,一幕又一幕的忆起与大哥相处的情景……恨,恨,恨苍天无眼,恨未能来得及见大哥最后一面,他是那么静静安详的躺着,面容还是那么可亲与自然,明明是睡着了,却要躺在这个冰冷的太平间里,父亲已不能自己站立,被亲人们搀扶着拉着哥哥的手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就这样,晴天霹雳的厄运砸中了这么一家相亲相爱的人们,从此改变了他们以后所有的幸福的生活……
年迈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的大嫂怎么办,幼小的一对儿女又该如何长大成人,而我和我的小哥再也见不到我那亲爱的大哥了,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左膀与右臂,一时间,由三个人变成了兄妹两个人,将来生活中遇到的艰辛与坎坷,我们找谁人诉说???想着,想着,大脑蒙了,以后的路该如何继续,或许时间才是抚慰受伤心灵的安慰剂。
努力成为父母的儿子
逝者已逝,对父母的赡养,对孩子们的责任,忽然一下子劈头而来。恨老天爷将我们一家人重重的从天堂摔向了地狱,炼狱般的煎熬与痛苦,让人永远无法真心的快乐起来。从那刻起,那个萌懂不懂事的女孩子已不复存在了,她的肩上唯有的是责任,是重重的责任,也是从那时起,我的内心深处永远的在告诫自己:你得坚强,你得让可怜的父母重振生活的勇气,得让柔弱的大嫂和无辜的孩子们有一个圆满的未来,得让孤孤单单的小哥负担有所减轻……或许想得太多,也或许是伤心过度,我倒了下来,病倒了,和母亲一样每天在哀怨中挣扎,在对大哥离世的痛苦中挣扎,在泪水的洗礼中真心惋惜着那么一个让人敬佩的大哥。
父亲,母亲:从小男多女少的家庭环境熏陶,长大学校社会的历练,女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冲动易怒、傻里傻气的小姑娘了,她骨子里的那种男孩子的强韧气魄在延续要发光。现在的我更成熟坚强了,在经历了一些大是大非之后,我俨然可以刚柔并济,独挡一面,虽然大哥已离我们而去,你们还有小哥,还有我,而我永远是你们的女儿,也将努力成为你们的又一个再生儿。
亲爱的大哥,你那橘红色的吉他仍然挂在家里的那面墙上,从来没有人动过,你所有帅气英俊的照片依然保存,你的那件长笛也依然在母亲的柜子里一直被收藏,你是亲人们永远的想念。或许你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因为你走的突然,走得匆忙,小妹会永不忘感恩,你的孝道之路,你的责任之路我来替你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