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北京,春寒料峭。
天瓦蓝瓦蓝的,在红墙黄瓦之上更显得分外妖娆了些。偶尔飘来的丝丝缕缕地白云亦是带了些许的妩媚。
这媚眼是抛向谁的呢?曾经的帝王将相?昔日的六宫妃嫔?还是此时人潮如水的游人?抑或皆不是,只不过那云舞给自己看罢了!
一个人的清欢有时胜过一群人的寂寥。这高墙之下的岁月不知斑驳了多少人的青春和梦想。有多少独舞不是给自己看的呢?
如水的光从那一层层黄的琉璃瓦上翻滚着,如江边的浪,跃起重重叠叠刺目地光环,陡然之间却也生出无限地炫目和威严。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紫禁城里坐过朱棣,李自成,福临……有过康乾盛世的辉煌;这紫禁城下走过于谦,袁崇焕,曾国藩,左宗棠,林则徐……有过仁人志士血染屠刀的凛然。所以今天它看起来才如此壮美啊!
那光落在脚边,脚下大小不一地青石板亮堂了许多,却也莫名地觉得这青石是落寞的。与一间间金碧辉煌地殿宇比起来,这清灰地石块要暗淡许多,怎么会不心生灰色的基调呢?像那受很多人嫉妒,却把大把的光阴撒在这里的不受宠幸的女子般,寂寞了多少岁月清冷地光啊!
金水桥下也是沉寂的,那厚厚地冰层足以挡住流水的热情和奔涌。但桥上却是欢腾地,游人如织,熙来攘往,那热情大抵源自要一睹昔日那红墙之内的威严吧。
人走过高大地城门洞,陡然生出无限地渺小之感。或许昔日的帝王在建城之时无处不再彰显王者的霸道,打压人内心的气焰。
远远望去,前面的殿堂巍峨、庄严,凛然于视线的那头。数米高的台阶,拾级而上,人是要低着头的,这是帝王在告诫臣民:要低头臣服,心怀敬畏吗?
而许多人低头,甚至匍匐在地的,不过是头顶的权利,是能左右他命运的那张无形地网。
太和殿之内金碧辉煌,抬头即可见“建极绥猷”四个大字,乾隆遒劲的笔力使大殿熠熠生辉。正中的龙椅高高在上,不容小觑。
但所有的热烈和宏大的背后,无不是孤独的。据说多年之后回到这里的溥仪,蹲下身子寻找的不过是一只蛐蛐笼子。这普通人家孩子随手可玩的小东西艳羡了小皇帝多少苦闷的岁月啊!
绕过威严地正厅,走到那大殿的后面,眼前又是一惊,那厚重宫门后的门栓竟是整根木头做成的,心头为之一震。
儿子也不由充满好奇地问:“妈妈,用这么粗的木头干嘛啊?”
看着儿子惊奇而稚嫩的脸,我不知道怎样解释能让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满意。
其实,设防的不过人心罢了!再粗的木头都不会挡住洋枪大炮的攻击的。许多时候,人不过是在自欺欺人!那门栓不过是放在心里,自我安慰的一把锁!
这层层的楼宇宫殿原本是帝王之家的,但是昔日帝王今何在?骑在战马上横扫千军的朱棣不见了;喜欢把各种奇珍异宝搜罗到自己手中,到处题字,处处留情的乾隆又归往何处了呢?
这里早已人去屋空,许多处宫门上的锁早已落上灰尘。无论昔日是怎样的莺歌燕舞,抑或是苦闷惆怅,一切都已逐了时光的流水去了。
走出神武门时,我眼前浮现出清逊帝溥仪落魄的背影:十八岁的少年没落转身,一个时代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是进步,历史的车轮不会为谁而停留。再美好的东西,谁也不会恒久拥有。
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说,他就是故宫的一个看门人,其实曾在这里进进出出的王公大臣也好、君主也罢,何尝也不过是一个看门人啊!
夕阳照耀下的紫禁城渐行渐远,故宫后花园凉亭顶上的那只麻雀还在耳畔啁啾,能在流转的岁月里留下一声鸣唱,也不罔来人间一趟啊!
紫禁城的金碧辉煌能拘囿一颗志在蓝天的灵魂吗?我想:这只鸟终是要飞走的,飞翔是一只鸟雀最美好的梦想。旧时王谢堂前燕,不也飞入了寻常百姓家吗?
繁华不过浮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畏浮云遮望眼,才会多一些真实地美好,唯有珍惜才会多一些充实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