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同学,在上海徐家汇开了一间幼儿园,她曾很骄傲地告诉我,她们那里的孩子内心都有一个清明的世界:可爱的小人们,哪怕是两岁多的,都能说出“我现在还不想和你玩……我有点伤心,我还想再哭一会。”因为在那里,孩子们的情绪一直是被接受的,允许的,所以他们可以在一个安全自在的环境里,踏踏实实地和自己的感觉在一起。慢慢地,他们就有能力及时捕捉到自己的感受并能清晰有力地为自己做表达。总是能活在当下的孩子们,内心当然就会有一个清明的世界,不掩饰,不纠结,也不徒耗能量。
我是多么羡慕这些孩子呀!
就在刚才,明明是心里不舒服还哭了一鼻子,可我还是不愿以一张垂头丧气的面孔示人,头脑里有一个声音:“今天过节呀,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怎么能沮丧个脸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忍一忍吗,就算是为了老公孩子开心,你也得强打精神硬欢笑呀,你可不能这么脆弱。”
这就是模式,我看到了它。在原有的模式中,有孩童时家长的训诫“小孩子,不许哭丧脸”;有父辈祖辈们的教导影响“人得学会为别人着想,要隐忍。特别是女人,为人妻,人母,更要以男人孩子为重。”还有自己几十年对人生观察体会得出的信念:怎么能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呢,不可以的,要忍住挺住,要坚强呀。在这个模式中,唯独没有自己的声音。
我能不能也踏踏实实地做一回自己,安安心心地和自己的感受待在一起,心平气和又坚定有力地为自己做一次表达:“我身体不舒服,这令我心情也不太好,所以我想一个人待着,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们过节的好心情。”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因为自己的存在和需求都被看到了。我明白了,此刻我真正该做的是什么。感觉我又重新拥有了面对身体不适的力量,再缓解一会也可以和老公孩子亲密了。
这时,老公问我去不去医院做治疗,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朝他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我要一枪打死你”。我被自己的这一反应逗笑了。“好吧,老公不好,该被击毙。”老公说着,过来拥抱我。我知道,我身上没有了刚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老公感受到了我的脆弱和需要,他愿意给予我,也敢对我做出回应了。过去他说我生气起来让他不敢靠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这会令我更失望、气愤,他也因此陷入自责,觉得自己很无能,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开心。
内心清明了,各种关系也就不乱如麻了。儿子跑过来嬉笑着安慰我“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大宝贝”。我假装讨厌他,推开他,他却硬拉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无论何时,看到自己,和自己说话,我们的世界就会越来越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