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黄昏,
我独自穿过两条长街,
去敖包特库热庙,
希望遇见夏立宛活佛,
抑或任何一位红衣喇嘛,
远远走来,问起我来自何方,
或者什么也不问,沉默着,
放任我前行,不断靠近。
风吹过,花叶轻颤,
只有九座洁白的佛塔伫立,
朱红斑驳的大门未曾打开,
我知晓,活佛早已圆寂,
在乌鲁木齐冷冽的十月夜晚,
许多蒙古人点上酥油灯,
灯光瘦弱顽强,像无数悲伤,
洒落和布克河蜿蜒流经的草原,
落在江格尔传唱的赛尔雪山,
故乡的一位牧人唱起长调,
琴箱中马儿低低嘶鸣。
如今,一千个夜晚已然过去,
人们依然在黄昏喝醉,
也在清晨与午夜喝醉,
有时他们睡在大路上哭泣,
有时只是太累,走不动了,
每当五色风马高高扬起,
他们便酒醒了,充满羞愧,
但从不后悔,不会忏悔。
至此,一千个黄昏已然丧失,
夕阳无限,尘埃落定,
只有一匹蒙古马的精魂,
随着土尔扈特部东归,
陷落于温热的石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