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才是生命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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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铁生《夏天的玫瑰》有感

“夏天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地开放,所有她可爱的伴侣,都已凋谢死亡,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她的身旁......”

那朵玫瑰,依旧在风雨中摇曳。

那卖风车的老头儿,依旧在孤独地行走。

史铁生似乎一直沉浸在生与死的思考中。生,或许是负累,是折磨。死,或可是解脱,是安宁。然而生命,又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既无可推卸,便只好活着,既活着,便有孤独。孤独,仿佛是生命的主旋律。

《夏天的玫瑰》中,那个在黄昏细雨中踽踽独行的老头儿,独身在异乡靠卖风车为生。那竹竿上的小风车似乎是他生命里唯一的陪伴,在每一段路上静静地转着,转走了无数岁月。

最后的玫瑰、卖剩的小风车、双腿残疾的老头儿,他们都是遗落在世界上、没有同伴、孤零零的边缘者,都这样日日月月年年地重复着单调的旋律,在原地转圈。但静如死水的生活偶尔也会激起涟漪,譬如终于买来了惦念已久的铜牛,譬如想到那个倒霉的孩子。

健硕结实的铜牛浑身散发着运动感与力量感,所以他第一次看到它就深深为之着迷,“牛身上每一块绷紧的肌肉都流露出勃勃的生气和力量,每一条涨鼓的血管都充满了固执和自信,每一根鲜明的骨头都显示着野性的凶猛,.......”生气与力量,强壮与凶猛,这只铜牛承载着老头儿作为残疾人的强烈渴望,他渴望像它一样飞奔狂跳,尽情释放生命的本能,他渴望像它一样凶猛强壮,把生活中狞笑的“狼虎”打败在脚下。这是他梦中的形象,也是他曾经的形象。

如果説铜牛代表他的过去,那么他就是孩子的未来。那个不幸的孩子生来就有95%的可能成为残疾人,他一直意欲劝说孩子的父母放弃抢救孩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作为残疾人的痛苦,仿佛注定了受尽折磨。

“.......我不愿看你继续痛苦,孤独地留在枝头上.......”

对于他而言,活着更像在受罪,残疾使他无能,残疾带来生活的艰辛,残疾使他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无力地流落异乡。也许他受尽了他乡人的冷眼不屑,也许他遭受了许多不公的待遇,也许他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却还要被人视作“社会的负担”,也许有许多势利之人如梦中的狼虎一样凶恶残暴,在他赤诚善良的心上留下了脚印剐痕,也许他曾被青面獠牙的生活逼得走投无力想要爬回家,可是,家在哪里?他无亲无故,家于他而言,也只是铁路那头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念想。他便只能默默吞咽着孤独、冷暖,像那夏天里最后的一朵玫瑰。

当他得知年轻的父母放弃了抢救孩子,善良的他试图安慰他们,说出的话却是:

“她还有你。你呢?你也还有她。”

简单的一句话蕴含了无尽的心酸与悲怆。别个即使遭遇悲苦,也总有可以相互依赖的人,而他老头儿呢?大半辈子孑然一身在风雨中飘摇,何处话凄凉?或许他也有顶不住的时候,他也有想了结生命结束痛苦的时候,可他并没有——

“过去,我是怕给我的亲人们弄得难受,我才活着,老头儿想。

  我是半路残废的,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残废就去死,活着的人可怎么想?小时候,我们村儿里有个人就那么寻了死,活着的人都叹气……

  主要是,大伙儿对我都不错,我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让他们说我没良心,他想。

  有些事不那么简单,不好说…… ”

活着可能很累,但也要扛着,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人不能那么轻狂,累了就撒手,那太自私!

这里再一次体现出老头儿那纯粹的善良,这是一个多么大爱的人!然而,人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一个最懂得爱的人,却一直得不到爱。

而文中买风车的小孩子,又代表着老头儿曾经健康快乐的童年、少年;文中不时出现的“她”,则代表了老头儿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美好,代表着故乡、温暖与爱!他也曾经这样在故乡的乐土上飞跑,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他也曾经梦想着娶心爱的女孩作新娘子,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是残疾夺去了这一切的美好!仿似正是花期绚烂,忽被无情风雨打碎,一池零落,遍地凄凉。回忆越是美好,现实就越让人心碎!

最后,老头儿回家乡去了,去找家乡的她。这温柔的一笔更像是作者给老头儿、给世人的一种安慰,好像想要告诉人们:再凄苦的人生也会有温暖的归宿。但是那团红色的雾,又让人思量:回乡后他是否有个安定的家?那个她是否还在等他?细细思量,更让人怆然心碎!

人世间,多少卑微的人物和老头儿一样,饱受着生活的欺凌、人世的沧桑。他们也许善良淳朴,也许古道热肠,却依旧遭受着不公的命运。也许正如张枣所言:痛苦和不幸是我们的常调,幸福才是十分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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