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换到了另一个监狱。
至于原因嘛,就是因为不断想越狱咯,虽然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总共算是逃了三次,一次想通过挖地道,一次想在外出就医时逃跑,还有一次是想把狱卒打晕,这是最不靠谱的一次。
我被转到了号称“最戒备森严”的地方,至于具体的方位,我也不清楚,四周一片荒凉,远处除了地平线什么也没有,仅仅能通过太阳分清东西南北。
这里好像只有集体牢房,走了一路没见过单间,一个狱卒把我带进一个屋子,例行搜身之后换上了他们那里的衣服,一套标着053的衣服。
在这里,我没有了名字,只叫053。
集体牢房还不错,至少我这里是这样。
喏,那个蹲在墙角的老头,叫050,好像和谁都不说话,天天泡在阴影里,脸上没怎么有血色,乱蓬蓬的胡子看起来很硬,我不由得想到了猪鬃毛,眼神空洞,眼角的皱纹堆挤在一起,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只脱水干瘪又长了白毛的橘子,好想笑。
我左手边这个051的家伙,据说是个杀人犯,身体结实得像头牛,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从左脸,跨过眼睛,直到额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干活之外,基本上就是在健身,我很佩服他的俯卧撑,每做一次可以击三下掌,能连续做上几百个。
还有我对面这个家伙,052,头发不知多长时间没洗,粘在一起,一片一片,水草一样,胡乱从头上垂下来,挡住了整个脸,他每天只知道在地上墙上写写画画,听大个子讲他是个读书人,好像是个哲学家,后来神经错乱杀了人,才被人们抛弃到了这个地方。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这里的生活真的是没滋没味,吃饭,睡觉,干活,看大个子做俯卧撑。
似乎在这个地方越狱是不太可能的了,我住在二楼,挖地道显然是行不通的,况且门外十步就有一个岗哨,每次干活前和干活后都要进行详细的搜身。
但我依旧在盘算是否还有机会,毕竟对于一个终身监禁的人来讲,自由太可贵了。
终于等来了一次机会。
050,那个老头,突然咽了气。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我们都在牢房里各忙各的,哲学家写写画画,大个子做俯卧撑,我欣赏着大个子。
突然这个老家伙,倒在地上抽搐,嘴角泛起白沫,抽搐的频率比拖拉机的发动机还快,我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但我们在各忙各的,哲学家写写画画,大个子做俯卧撑,我欣赏着大个子。
估摸着四五分钟吧,老头不动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屋顶,僵在那里,脸色铁青,乱蓬蓬的胡子依旧看起来很硬,我依旧不由得想到了猪鬃毛,眼角的皱纹还是那样堆挤在一起,脑海里还是由不得浮现一只脱水干瘪又长了白毛的橘子,好想笑。他应该是死了,但我们依旧在各忙各的,哲学家写写画画,大个子做俯卧撑,我欣赏着大个子。
最后还是我站起来,趴在牢门上,慵懒地喊过来一个狱卒。
狱卒们胡乱把老头塞进一个裹尸袋里就走了,看来过一会才会来处理掉。
我突然觉得一个越狱的好机会来了。
我把老头的尸体拖了出来,换上他的狱服,拖到角落里,用被子蒙住头,接着,我钻进了裹尸袋。
哲学家还在写写画画,大个子还在做俯卧撑。
我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有几双手把我给拎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被抬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心里盘算着说不准就能像基督山伯爵那样逃出生天。
听见狱卒有的没的聊了起来。
“离火化室还有多远。”
“一会就到了。”
......
我不由得扭动起来,开始喊叫。
我再次因为逃狱被隔离到单人牢房,身上穿着那件050的狱服,总觉得上面有股淡淡的死尸味道。
听一个给我送饭的狱卒讲,那个老头还是被火化了,穿着那件053的衣服。
之后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我时常被揪出来当做反面典型教育新来的犯人,接着我就会被打一顿用来警示他们。
总之,那一个月是最不好过的。
今天早上被沉重的开门声吵醒了。
这么早就来送早饭了?我懒得睁眼去看。
突然被人架了起来,拖出了牢房。
看来又来了一批新犯人。
狱卒停了下来,我睁开眼,面前站了一个胖警官,挺着大肚子,一坨肉乎乎的下巴似乎能滴下油来,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还残留着淡黄色的沙拉酱,应该是刚吃完一个三明治。
他清了清嗓子,从旁边的助手手里拿过一份文件。
“050号犯人,”他抬起头看了看我衣服上的数字,“从你入狱至今已经有四十年的时间了......”
我有点蒙,我才来了不到半年时间。
“我宣布,你可以刑满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