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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菲利普斯·费曼,美籍犹太裔物理学家,加州理工学院物理学教授,1965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我一口气看完了费曼四本传记(有费曼口述,他的演讲集,他的学生记录的)。
就像另外两位诺贝尔奖得主在自传《我生活的种种模式》(图灵奖、诺贝尔奖得主西蒙自传)、《追寻记忆的痕迹》(诺贝尔奖得主Eric R. Kandel自传)中表现的一样,费曼“的生活重心是内在的,这让他获得真正的自由,他做研究是出于热爱,而非抱负。责任感、好强心、虚荣心或许可以让你得到金钱、职衔,但只有热爱,才能够带领你到达诺贝尔的领奖台。这是good job和great career的区别。
而绝大部分的人,其人生意义和成功标准,是由别人定义的,像父母,朋友,世俗规定等等。
一直以来,我为好强心和虚荣心做出不少努力,有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更多时候,我还是渴望更多,似乎永远不会满足。直到我开始思考,这是自己的需要还是别人的需要?向外寻找让人饥渴难耐永不满足,向内寻找是否能得到真正的快乐?那么,我自己想要什么?我的热爱是什么?
那些像费曼那样很早就明确自己热爱的人是幸运的,这就像命中注定一般,邂逅命定总是美丽的,越早邂逅,你能走得越远。可是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没有找到这份命定。无论职业也好,爱人也好。
每个人都想找到命定职业,找到热爱之源。但是就像那个传说中存在的爱人一样,TA姗姗来迟,总不见踪影,又要怎么办呢?能做的,也许只能是尽力扩大领域,努力学习,勇于尝试,在“爱人”出现的时刻,用不断尝试积累的品位认出他,用持续努力沉淀的实力留住他,用终生学习的热情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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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有限的智慧,集中用于一个特定的方面
费曼从小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并集中精力,用尽一生去追寻,最终走得很远。《发现的乐趣》里,费曼说自己“是个偏科很厉害的人,不博学,一边倒的偏爱科学,没有时间去学习人们所谓的人文社科”。
“知道一个东西的名字和了解这个东西是很不一样的”。这使我忽然想到,为什么一知半解的人偏爱专业术语,而真正参透的大师则偏爱平易近人的语言,这也许就是“知道名字”和“了解”的区别。一知半解的人急切的使用专业词汇证明自己的“了解”,用别人的不理解凸显自己的“了解”。而真正理解的人,则用简单明了的语言,让别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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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活一次,于是你犯该犯的错误,学习什么不该做,你的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别闹了,费曼先生》是四本传记里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本(也可能是最先看的缘故),书里的费曼,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生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和怀疑精神。
除了让他获得诺贝尔奖的物理,费曼涉足的领域还有:生物研究、画画、打鼓、撬锁(开保险柜)、葡萄牙语、日语等等。“这可以成为我一生的写照:我永远会一脚踏进某件事情里,看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随时准备归零,随时准备学习,探索多个领域,与其说是天分,不如说是终身学习的心态和不怕失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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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曼似乎深谙在正确时机找出正确问题来研究的诀窍。选择正确的问题和寻找解答,哪一个需要的才华比较多?
某些问题显而易见,然而找到解答却很难。另一些问题,则需要达到一定境界才能看到。选择问题的“品位”和寻找解答的能力,都需要不断的锻炼,才可能提高。
在物理学领域,最革命性的进展似乎都是年轻人办到的,如牛顿、爱因斯坦。费曼认为,“我们之所以走下坡不是因为智力衰退,而是被洗脑的后果。他向来以坚持依靠自己获得新结果,以及用自己的方式来了解事物著称。对他来说,保持年轻意味着要坚持初学者的心态。”换句话说,是否能做出重大发现如果与年龄无关,那么就与心态有关。要保持初学者的谦逊心态,保持开放态度和怀疑精神,不受固有知识和成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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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余生不必那么好,因为我已经尝过那种滋味了
《费曼的彩虹-物理大师的最后24堂课》中,讲述了费曼和第一任妻子的爱情故事,十分感人。
费曼13岁认识艾琳,19岁订婚,艾琳得了肺结核,费曼不顾亲人反对,在26岁时娶了艾琳,婚姻生活中,他们很小心,费曼没有被传染。几年后,艾琳去世了。
“人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跟艾琳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快乐,这就够了。在艾琳去世后,我的余生不必那么好,因为我已经尝过那种滋味了。”在看的所有费曼的故事中,只有在艾琳的故事中,我才真正感到费曼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不是诺贝尔奖得主,不是科学顽童。他说“我的余生不必那么好”,是我听过最哀伤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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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几句题外话。多年前看过一句话。“对待事业像对待爱人一样,对待爱人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朋友像对待事业一样。”当时觉得很有道理,但现在看来,当时的体会,不过止于对文字游戏的字面欣赏罢了。要到今天,我才开始懂得其中的含义。
现在我所寻找的姗姗来迟的爱人,是还不曾确定的,跟随我内心本能指引的职业生涯;
现在我所等待的不曾露面的生活伴侣,是能够无所不谈的,意气相投的知心朋友。
这是我向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