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高中的时候,我曾经被记过一次大过。
那时候我还是住校,延续了与初中时一样的生活。有住校的学生,也有走读的学生。住校的需要每天早上起来跑步,而走读的可以不用跑。我们跑操的时间正好是他们骑车从家到校的时间。
很奇怪,我那个时候就是起不来床。宿舍里有六个人,大家都抱怨,都发牢骚,但是她们还是逼着自己起来跑操。记得很清楚,我脚头儿的那个女生,每次闹钟响之后,她都会慢悠悠地坐起来,迷糊两分钟,然后开始穿衣、下床。
她起来之后,其他人会陆陆续续地起来,可是我就是赖床,强行起来,要死的心都有,会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觉得即使起来了学习效率也不会高,还不如睡到自然醒好。
2
宿舍是上床下桌子那种,左边有一个衣柜,有独立卫生间、洗脸间和阳台。为了免于跑操,我做了很多现在想想都不可思议的事情。
早上有一个出宿舍铃声,铃声结束之后,宿管阿姨会一个一个宿舍检查,看哪些人没有出去跑操,没去的人要上报学校。一次是警告,两次是批评,三次是记过。
刚开始,宿管去检查时,我平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想用这种方式掩盖住身体,逃过宿管的视线。第一次成功了,但是没几次就被抓了。
第二种方法是躲在卫生间里。宿管刚开始只是进门瞅一眼,不会细看,连阳台都不会进,所以我觉得卫生间里应该是安全的。可是几次之后,还是被发现了。可能是宿管变得精明了,或者是知道了我们的伎俩。
被抓之后,我还是起不来,大家又给我支了一个招——藏在衣柜里。衣柜是宿管唯一不会推开的地方,因为涉及到学生的财产问题,他们不会随意乱动学生的东西。
衣柜里放有很多物品,因为不让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所以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在衣柜里。每次我穿件单衣躲在衣柜里,藏好之后,还要同学帮忙把鞋子拿开,因为害怕露出破绽。
为了逃避跑操,我真是费尽心思。可是正当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一个再也不用跑操的方法时,在周一的大课间,我们做完广播体操,广播里开始念记过的名单——我的名字也在其列。
3
那一次,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教室的,我不敢抬头看任何一个同学,不敢抬头看班主任的眼光,就那么在座位上傻坐着。记忆中我好像也没有哭,因为我已经够丢脸了,哭只会让我更丢脸。
我应该表现出来一点都不在乎才对,不就是一次记过处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老师一定会发现的啊,也知道宿管早就对我不耐烦了啊,她们迟早要惩罚我的。
即使被记过,也不能让其它人看笑话。
毕业填写档案时,我发现那里并没有我的不良记录,应该是学校宽宏大量,也考虑到我们年少无知,所以并没有写在影响自己一生的档案里。
纵观这件事情,问题可能有很多,原因也是多个方面,但是我总是觉得与自己不把权威当回事、不听话有关。所谓的不听话也是不遵守纪律,不把规定当回事。
时至今日,再次想起这件事,我发现我还是依旧如此,也许是性格里带着这种基因。任何对我进行约束的事情我都不遵守,我讨厌制度、规定的管束,相反任由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只要下定决心,我倒总是可以做到120%。
4
单位里安装了两台签到机,早八点、下午两点半签到。刚开始我按时签到,后来我就麻木了。反正迟到过,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我之所以要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我意识到我这种做法应该是错误的,我可以预料到我要受批评,可是我是真的不能控制自己。
去年,我在郑州上过一段时间班,两个多月,没一次迟到,每次都是早到一二十分钟,可是现在我住在单位里,我却开始迟到。
我把原因归结为那时候是八点半打卡,现在是八点,虽然错了半个小时,但是如果推迟半个小时,迟到的人数会大减。而我也在需要那半个小时的人之列。
我之所以连续迟到,我觉得与我不太看重签到这件事有关,根本不是半小时的事。如果你把“签到”这件事列到你的重大事件里面,你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又不是让你挣100万。
很多事情,当别人想而不敢做的时候,我却把违反纪律当做家常便饭。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有时候我觉得很多事情是没有必要的。比如认为有事的时候要全力加班,但是没事的时候可以不签到、不到办公室。
而别人总可以做到,“哎,还是去吧,还要签到呢。”“不签到就等于旷工啊。”“是要扣钱的。”
我挺羡慕人家可以有一颗安定的心,能够让自己“害怕”制度,然后按照制度要求自己。而有些人总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完全不顾及规则。
5
还有一种情况是,身体被困在笼子里,心却向往诗与远方。
之前的几份工作,我都觉得我迟早是要离开的。或者说,不管在哪里,我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
我觉得别人感兴趣的我没有兴趣,而我有兴趣的别人不敢有兴趣。即使他们有,他们也只是想想而已,而我是真的可以做出来的。
身与心无法保持一致,也好也不好。
好的是可以让自己时时刻刻从周边的复杂关系中脱身而出,不在意旁边人的看法,不随波逐流,不同流合污。可以追求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生活,可以为自己而活。
不好的是,感觉自己一直生活在不切实际的未来,不愿意加入现实中的环境,心总是在空中飘着。这种感觉让人无法安定。不愿意被管束,总是想着远方。
像我这样“不听话”的人应该有很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我还是想要按时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