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寻找自我之路——从家庭和人群里出走
不记得第一次与家人产生分离感是什么情景,从此,年幼的我们极度渴望从父母那里获得爱、认同和安全感,甚至会无意识的模仿父母的一举一动,以便让自己感觉我们并没有分离。然而,当我们拥有第一个秘密,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感受到无法舒缓的孤独感,我们不再企求父母能够理解什么,他们讲的话也不再神圣不可侵犯。童年的安逸就此崩塌,我们走进了青春期的彷徨。
即使我们根本不知道将面对什么,也义无反顾地从家庭里出走,独自走向人群。趋同的人群中,我们看到自己身着一身戏服,时而丰盛,时而贫瘠,外人眼里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悲伤和绝望常常不请自来。有一天,突然恐慌,如果只能浸泡在人群中,我会连对自己的关心也慢慢失去。于是,渐渐意识到我并不同于别人,那么“我是谁”?不得不,再从群体中出走,孤独地迈出了找寻自我的步伐。
第一次,感到需要孤独,如此我才可以面对自己。黑塞说,“在世上,最让人畏惧的恰恰是通向自己的道路。”离开群体的路是不易走的,但偶尔,我们会被一些力量鼓舞着,会爱一些人,恨一些人,孤独地体味着一个新的世界,所有人和事都是一面照出自己的镜子,我们恋上了不曾了解的自己,也恨于不敢面对的自己,既渴望又害怕接近自己。
彼得巴菲特在《成为自己》一书中提到,他自幼便听到心底的召唤,他热爱音乐,想要以此为生。可是在最终确认前那么多年他总在其他地方犹疑,多年后才醒悟,人们面对真实的自己并不是容易做出选择的,因为当你真正热爱,就没有了退路,必须独自前行。想到这,你会为一切不确定性担忧,于是开始欺骗自己,也许我并没有如此需要和热爱。这样我们至少不用承受最大的热望遭受失败的痛苦。
找到自己是你我唯一要走的路,不管它通向哪里。经历过善与恶、对与错的考验,遵从权威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我不再为自己贴任何标签,心在前方呐喊,“我要成为自己,其他丝毫不重要。”这是我此生愿意全心全意坚守的信念。虽然我已经尝过孤独的滋味,这一刻却也清醒地知道世上还有更多刻骨铭心、无法回避的孤独感。
真正的爱是梦醒之后的事——从爱人身边出走
也许某天,我们遇到了烈焰般的爱情,感受到自己被点燃,两个人像永恒一般融为了一体,仿似长久的孤独消失了。整个世界如梦幻般完美,似乎一直以来孤苦的追寻到达了甜蜜而温暖的终点,你相信这个人会满足自己所有愿望,会使自己获得幸福,从此将自己于恐惧或匮乏中解放出来。
后来的某一天,我们发现眼前的幸福只是一种有活力、安全和圆满的感觉,它终究如梦一样短暂。因为,没有人能够始终如一扮演他人梦境中被赋予的角色。不论我们认为曾经拥有多少美好,都要在这时学会放手,若我们不肯放手,命运便会强行介入,撕开这个爱情梦,让一切幻灭,让你我进入彻底的孤独。
从梦中清醒,面对孤独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依旧选择不断地从一个梦跳入另一个梦中,如此走完一生。而爱情之苦,就这样如一把犀利的宝剑刺穿了虚伪的胸膛,原来我们太希望别人带给我们爱以及彼此连接的感觉,事实上,他们只能反映出我们和自己的关系。你可以选择抱着爱人不醒来,只是这样你就放弃了看见真正的爱的权力。放手进入彻底的孤独,我们将看到真实的自己、对方和关系,将会接纳对方无法如我期待存在,接纳各自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对方的谁。
当我们不再要求彼此时刻连结以忘却不完满,不再从爱人身上寻找满足来回避真实的自己,看到我们真正需要的是拥有在爱情中孤独的能力,并从中改善和自己的关系,任何人给我们的爱,都比不上我们给自己的爱。
因为爱,我们选择从爱人身旁出走。我们回到自己的孤独当中,再次看着自己的恐惧、不安和匮乏,看着极度渴望被爱的自己,却获得了爱的力量。于是,梦醒了。
孤独的消融——从自我中出走
为了找寻自我,我们从家庭中、从人群里、从爱人身边出走。甚至有一天,你希望抛下历史,从自我中出走,你的孤独便消融在万物合一当中。
我们探索如何做自己,表达愤怒算不算,表达爱算不算,为所欲为算不算,难道表达感受、概念或行动就是在做自己吗?也许这是你走过特立独行的岁月后的自我发问。回想自己只身一人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去旅游半个月,只想安静地和高原上慷慨的阳光呆些日子,然而却在独行中彻底认清我没有拥有过真正的孤独,我总是带着记忆、限制、情绪和许多从未好好清理过的垃圾,它们将我占据,即使在阳光的天堂,光明想挤进我的世界也是困难的。
印度哲人克氏曾说,“唯有先死于昨日的种种,才可能独处。”那昨日的种种是我的知识、经验和结论,是构成自我的坚固堡垒,没有了它们,我要如何辨认出自己。原来真正的孤独需要自我之外的某些东西——那个真正的自己,不是从意识和记忆中的过去走到现在的这个自己,而是在人格、经验之外的永恒存在,一种丰富的、完整的、愉悦的、生气蓬勃的存在。
我想,那个美妙的东西只会存在于当下,唯有当下我能选择不产生旧有历史的反应,始终保持新鲜,不被过往的历史、概念、计划所局限,也不为自己贴任何标签。这时开始拥有真正孤独的经验,开始了解我必须与真实的自我和平共存,而不是自认为应该的或过去的自己,正视一切,没有恐惧,没有假造的谦虚、辩解或谴责,只是单纯地与真实的自己共处。
在如此的赤子之心当中自我不见了,我们会懂如何得尽情地生活:“像没有人看我一样跳舞,像没有受过伤害一样去爱。”原来真我既不想成为什么特殊的人物,也不想到哪里去,只是如实地存在着。从此孤独如一滴水融入了向往已久的海洋,找到了自由,找到了众生一体的生命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