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
石闵杀死国主,拥立石鉴为帝
后赵内乱不断,平稳后颁布杀胡令
李闵尽灭后赵宗族后称帝
蒲洪自称秦王,改姓为苻,后被毒杀
石袛在襄国称帝,后赵诸王臣讨伐冉魏
【原文】
赵主鉴使乐平王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攻石闵、李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鉴惧,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杀苞。
新兴王祗,虎之子也,时镇襄国,与姚弋仲、蒲洪等连兵,移檄中外,欲共诛闵、农。闵、农以汝阴王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帅步骑七万分讨祗等。
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谋诛闵、农。闵、农皆杀之。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帅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诛闵、农。
鉴在中台,伏都帅三十余人将升台挟鉴以攻之。鉴见伏都毁阁道,临问其故。
伏都曰:“李农等反,已在东掖门。臣欲帅卫士讨之,谨先启知。”
鉴曰:“卿是功臣,好为官陈力。朕从台上观,卿勿虑无报也。”
于是伏都、铢帅众攻闵、农,不克,屯于凤阳门。闵、农帅众数千毁金明门而入。
鉴惧闵之杀己,驰招闵、农,开门内之,谓曰:“孙伏都反,卿宜速讨之。”
闵、农攻斩伏都等,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胡人或斩关、或逾城而出者,不可胜数。
闵使尚书王简、少府王郁帅众数千守鉴于御龙观,悬食以给之。下令城中曰:“近日孙、刘构逆,支党伏诛,良善一无预也。今日已后,与官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敕城门不复相禁。”
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闵知胡之不为己用,班令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一日之中,斩首数万。闵亲帅赵人以诛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其屯戍四方者,闵皆以书命赵人为将帅者诛之,或高鼻多须滥死者半。
燕王儁遣使至凉州,约张重华共击赵。
高句丽王钊送前东夷护军宋晃于燕,燕王儁赦之,更名曰活,拜为中尉。
六年(庚戌,公元350年)
春正月,赵大将军闵欲灭去石氏之迹,托以谶文有“继赵李”,更国号曰卫,易姓李氏,大赦,改元青龙。太宰赵庶、太尉张举、中军将军张春、光禄大夫石岳、抚军石宁、武卫将军张季及公侯、卿、校、龙腾等万余人,出奔襄国,汝阴王琨奔冀州。抚军将军张沈据滏口,张贺度据石渎,建义将军段勤据黎阳,宁南将军杨群据桑壁,刘国据阳城,段龛据陈留,姚弋仲据滠头,蒲洪据枋头,众各数万,皆不附于闵。勤,末柸之子;龛,兰之子也。
王朗、麻秋自长安赴洛阳。秋承闵书,诛朗部胡千余人。朗奔襄国。秋帅众归邺,蒲洪使其子龙骧将军雄迎击,获之,以为军师将军。
汝阴王琨及张举、王朗帅众七万伐邺,大将军闵帅骑千余与战于城北。闵操两刃矛,驰骑击之,所向摧陷,斩首三千级,琨等大败而去。闵与李农帅骑三万讨张贺度于石渎。
闰月,卫主鉴密遣宦者赍书召张沈等,使乘虚袭邺。宦者以告闵、农。闵、农驰还,废鉴,杀之,并杀赵主虎三十八孙,尽灭石氏。姚弋仲子曜武将军益、武卫将军若帅禁兵数千斩关奔滠头。弋仲帅众讨闵军于混桥。
司徒申钟等上尊号于闵,闵以让李农,农固辞。闵曰:“吾属故晋人也,今晋室犹存,请与诸君分割州郡,各称牧、守、公、侯,奉表迎晋天子还都洛阳。”
尚书胡睦进曰:“陛下圣德应天,宜登大位。晋氏衰微,远窜江表,岂能总驭英雄,混一四海乎!”
闵曰:“胡尚书之言,可谓识机知命矣!”乃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兴,国号大魏。
朝廷闻中原大乱,复谋进取。己丑,以扬州刺史殷浩为中军将军、假节,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以蒲洪为氐王、使持节、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剌史、广川郡公;蒲健为假节。右将军、监河北征讨前锋诸军事、襄国公。
姚弋仲、蒲洪各有据关右之志。弋仲遣其子襄帅众五万击洪,洪迎击,破之,斩获三万余级。洪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改姓苻氏。以南安雷弱兒为辅国将军;安定梁楞为前将军,领左长史;冯翊鱼遵为右将军,领右长史;京兆段陵为左将军,领左司马;王堕为右将军,领右司马;天水赵俱、陇西牛夷、北地辛牢皆为从事中郎;氐酋毛贵为单于辅相。
二月,燕王儁使慕容霸将兵二万自东道出徒河,慕舆于自西道出蠮螉塞,儁自中道出卢龙塞,以伐赵。以慕容恪、鲜于亮为前驱,命慕舆埿槎山通道。留世子晔守龙城,以内史刘斌为大司农,与典书令皇甫真留统后事。
霸军至三陉,赵征东将军邓恒惶怖,焚仓库,弃安乐遁去,与幽州刺史王午共保蓟。徙河南部都尉孙泳急入安乐,扑灭余火,籍其谷帛。霸收安乐、北平兵粮,与儁会临渠。
三月,燕兵至无终。王午留其将王佗以数千人守蓟,与邓恒走保鲁口。乙巳,儁拔蓟,执王佗,斩之。儁欲悉坑其士卒千余人,慕容霸谏曰:“赵为暴虐,王兴师伐之,将以拯民于涂炭而抚有中州也。今始得蓟而坑其士卒,恐不可以为王师之先声也。”乃释之。儁入都于蓟,中州士女降者相继。
燕兵至范阳,范阳太守李产欲为石氏拒燕,众莫为用,乃帅八城令长出降;儁复以产为太守。
产子绩为幽州别驾,弃其家从王午在鲁口。邓恒谓午曰:“绩乡里在北,父已降燕,今虽在此,恐终难相保,徒为人累,不如去之。”
午曰:“此何言也?夫以当今丧乱,而绩乃能立义捐家,情节之重,虽古烈士无以过,乃欲以猜嫌害之。燕、赵之士闻之,谓我直相聚为贼,了无意识。众情一散,不可复集,此为坐自屠溃也。”恒乃止。
午犹虑诸将不与己同心,或致非意,乃遣绩归。绩始辞午往见燕王儁,儁让之曰:“卿不识天命,弃父邀名,今日乃始来邪!”
对曰:“臣眷恋旧主,志存微节,官身所在,何事非君!殿下方以义取天下,臣未谓得见之晚也。”儁悦,善待之。
儁以弟宜为代郡城郎,孙泳为广宁太守,悉置幽州郡县守宰。
甲子,儁使中部俟厘慕舆句督蓟中留事,自将击邓恒于鲁口。军至清梁,恒将鹿勃早将数千人夜袭燕营,半已得入,先犯前锋都督慕容霸,突入幕下,霸起奋击,手杀十余人,早不能进。由是燕军得严,儁谓慕舆根曰:“贼锋甚锐,宜且避之。”
根正色曰:“我众彼寡,力不相敌,故乘夜来战,冀万一获利。今求贼得贼,正当击之,复何所疑!王但安卧,臣等自为王破之!”
儁不能自安,内史李洪从儁出营外,屯高冢上。根帅左右精勇数百人从中牙直前击早,李洪徐整骑队还助之,早乃退走。众军追击四十余里,早仅以身免,所从士卒死亡略尽。儁引兵还蓟。
魏主闵复姓冉氏,尊母王氏为皇太后,立妻董氏为皇后,子智为皇太子,胤、明、裕皆为王。以李农为太宰、领太尉、录尚书事,封齐王,其子皆封县公。遣使者持节赦诸军屯,皆不从。
麻秋说苻洪曰:“冉闵、石祗方相持,中原之乱未可平也。不如先取关中,基业已固,然后东争天下,谁能敌之!”洪深然之。既而秋因宴鸩洪,欲并其众。世子健收秋斩之。洪谓健曰:“吾所以未入关者,以为中州可定;今不幸为竖子所困。中州非汝兄弟所能办,我死,汝急入关!”言终而卒。健代统其众,乃去大都督、大将军、三秦王之号,称晋官爵,遣其叔父安来告丧,且请朝命。
赵新兴王祗即皇帝位于襄国,改元永守。以汝阴王琨为相国,六夷据州郡者皆应之。祗以姚弋仲为右丞相、亲赵王,待以殊礼。弋仲子襄,雄勇多才略,士民多爱之,请弋仲以为嗣。弋仲以襄非长子,不许;请者日以千数,弋仲乃使之将兵。祗以襄为骠骑将军、豫州刺史、新昌公。又以苻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兖州牧、略阳郡公。
夏四月,赵主祗遣汝阴王琨将兵十万伐魏。
魏主闵杀李农及其三子,并尚书令王谟、侍中王衍、中常待严震、赵昇。闵遣使临江告晋曰:“逆胡乱中原,今已诛之。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朝廷不应。
五月,庐江太守袁真攻魏合肥,克之,虏其居民而还。
六月,赵汝阴王琨进据邯郸,镇南将军刘国自繁阳会之。魏卫将军王泰击琨,大破之,死者万余人。刘国还繁阳。
初,段兰卒于令支,段龛代领其众,因石氏之乱,拥部落南徙。秋七月,龛引兵东据广固,自称齐王。
八月,代郡人赵榼帅三百余家叛燕,归赵并州刺史张平。燕王儁徙广宁、上谷二郡民于徐无,代郡民于凡城。
王朗之去长安也,朗司马杜洪据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以冯翊张琚为司马。关西夷、夏皆应之。苻健欲取之,恐洪知之,乃受赵官爵。以赵俱为河内太守,戍温;牛夷为安集将军,戍怀;治宫室于枋头,课民种麦,示无西意,
有知而不种者,健杀之以徇。既而自称晋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以武威贾玄硕为左长史,洛阳梁安为右长史,段纯为左司马,辛牢为右司马,京兆王鱼、安定程肱、胡文等为军谘祭酒,悉众而西。以鱼遵为前锋,行至盟津,为浮梁以济。遣弟辅国将军雄帅众五千自潼关入,兄子扬武将军菁帅众七千自轵关入。临别,执菁手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复相见。”既济,焚桥,自帅大众随雄而进。
杜洪闻之,与健书,侮嫚之。以张琚弟先为征虏将军,帅众万三千逆战于潼关之北。先兵大败,走还长安。洪悉如关中之众以拒健。洪弟郁劝洪迎健,洪不从,郁帅所部降于健。
健遣苻雄徇渭北。氐酋毛受屯高陵,徐磋屯好畤,羌酋白犊屯黄白,众各数万。皆斩洪使,遣子降于健。苻菁、鱼遵所过城邑,无不降附。洪惧,固守长安。
张贺度、段勤、刘国、靳豚会于昌城,将攻邺。魏主闵自将击之,战于苍亭,贺度等大败,死者二万八千人。追斩靳豚于阴安,尽俘其众而归。闵戎卒三十余万,旌旗、钲鼓绵亘百余里,虽石氏之盛,无以过也。
故晋散骑常侍陇西辛谧,有高名,历刘、石之世,征辟皆不就。闵备礼征为太常。谧遗闵书,以为:“物极则反,致至则危。君王功已成矣,宜因兹大捷,归身晋朝,必有由、夷之廉,享松、乔之寿矣。”因不食而卒。
九月,燕王儁南徇冀州,取章武、河间。初,勃海贾坚,少尚气节,仕赵为殿中督。赵亡,坚弃魏主闵还乡里,拥部曲数千家。燕慕容评徇勃海,遣使招之,坚终不降。评与战,擒之。儁以评为章武太守,封裕为河间太守。儁与慕容恪皆爱贾坚之材。坚时年六十余,恪闻其善射,置牛百步上以试之。
坚曰:“少之时能令不中,今老矣,往往中之。”乃射再发,一矢拂脊,一矢磨腹,皆附肤落毛,上下如一,观者咸服其妙。儁以坚为乐陵太守,治高城。
苻菁与张先战于渭北,擒之,三辅郡县堡壁皆降。冬十月,苻健长驱至长安,杜洪、张琚奔司竹。
燕王儁还蓟,留诸将守之;儁还至龙城,谒陵庙。
十一月,魏主闵帅步骑十万攻襄国。署其子太原王胤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以降胡一千配之为麾下。
光禄大夫韦谏曰:“胡、羯皆我之仇敌,今来归附,苟存性命耳;万一为变,悔之何及?请诛屏降胡,去单于之号,以防微杜渐。”闵方欲抚纳群胡,大怒,诛及其子伯阳。
甲午,苻健入长安,以民心思晋,乃遣参军杜山伯诣建康献捷,并修好于桓温。于是秦、雍夷夏皆附之。赵凉州刺史石宁独据上邽不下。十二月,苻雄击斩之。
蔡谟除司徒,三年不就职。诏书屡下,太后遣使谕意,谟终不受。于是帝临轩,遣侍中纪据、黄门郎丁纂征谟。谟陈疾笃,使主簿谢攸陈让。自旦至申,使者十余返,而谟不至。时帝方八岁,甚倦,问左右曰:“所召人何以至今不来?临轩何时当竟?”
太后以君臣俱疲,乃诏:“必不来者,宜罢朝。”
中军将军殷浩奏免吏部尚书江虨官。会稽王昱令曹曰:“蔡公傲违上命,无人臣之礼。若人主卑屈于上,大义不行于下,亦不知所以为政矣。”
公卿乃奏:“谟悖慢傲上,罪同不臣,请送廷尉以正刑书。”
谟惧,帅子弟诣阙稽颡,自到廷尉待罪。殷浩欲加谟大辟。会徐州刺史荀羡入朝,浩以问羡,羡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举。”浩乃止,下诏免谟为庶人。
【原文华译】
1 后赵主石鉴派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攻石闵、李农于琨华殿,不能攻克,皇宫中惊慌扰乱。石鉴惧怕,假装不知情,夜斩李松、张才于西中华门,并杀石苞。
新兴王石祗,也是石虎之子,当时镇守襄国,与姚弋仲、蒲洪等连兵,移檄中外,要共同诛杀石闵、李农。石闵、李农任命汝阴王石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率步骑兵七万,分别讨伐石祗等。
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密谋诛杀石闵、李农,结果都被石闵、李农杀死。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率羯人武士三千人,埋伏在胡天(禁中宫属名),也想诛杀石闵、李农。
石鉴在中台,孙伏都率三十多人,准备登台挟持石鉴,以攻石闵。石鉴看见孙伏都正在拆毁阁道,上前询问缘故。
孙伏都说:“李农等造反,已在东掖门。臣欲率卫士以讨之,谨此先向陛下报告。”
石鉴说:“你是功臣,好好为国家效力。朕从台上观看,你不用担心没有回报。”
于是孙伏都、刘铢率众攻打石闵、李农,不能攻克,屯兵于凤阳门。石闵、李农率众数千人,毁金明门而入。
石鉴害怕石闵杀自己,飞驰召见石闵、李农,开门请他们进殿,对他们说:“孙伏都造反,你们火速讨伐。”石闵、李农攻斩孙伏都等,从凤阳门到琨华殿,横尸相枕,流血成渠。宣令全国,所有夷人,敢持兵器者斩。胡人或者斩开城门、或者翻越城墙外逃,人多到不可胜数。
石闵派尚书王简、少府王郁率众数千人将石鉴围困在御龙观,食物都用绳子吊上去供应。下令城中说:“近日孙、刘构逆,支党伏诛,良善百姓,没有一人参与。从今天开始,与官家一条心的,留,不一条心的,自由离去。下令各城门,不再阻拦。”
于是周边一百里以内的汉人全部入城,而胡人、羯人争相离去,多到堵塞城门。石闵知道胡人终将不为自己所用,班令内外:“汉人斩一胡人首级送到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一律拜为牙门将。”
一日之中,斩首数万。石闵亲自率领汉人诛杀胡人、羯人,无论贵贱、男女、长幼,一律斩首,死者二十多万,尸体遍布城外,都被野犬豺狼所食。其他屯戍四方者,石闵都写信命后赵国人为将帅的把属下胡人、羯人统统杀掉,以至于高鼻子、胡须多的汉人,一半以上都被滥杀。
2 燕王慕容俊遣使到凉州,约张重华共同攻打后赵。
3 高句丽王高钊送前东夷护军宋晃到燕国,燕王慕容俊赦免他,更其名为宋活,拜为中尉。
永和六年(公元350年)
1 春,正月,后赵大将军石闵想要灭去石氏政权痕迹,假托以谶文有“继赵李”三个字,更国号为卫,改姓李氏,大赦,改年号为青龙。太宰赵庶、太尉张举、中军将军张春、光禄大夫石岳、抚军石宁、武卫将军张季及公侯、卿、校、龙腾等一万多人,出奔襄国,汝阴王石琨出奔冀州。抚军将军张沈据守滏口,张贺度据守石渎,建义将军段勤据守黎阳,宁南将军杨群据守桑壁,刘国据守阳城,段龛据守陈留,姚弋仲据守滠头,蒲洪据守枋头,各有部众数万,都不附于李闵。段勤,是段末柸之子;段龛,是段兰之子。
王朗、麻秋从长安奔赴洛阳。麻秋执行李闵书信命令,诛杀王朗部胡人一千多人。王朗奔往襄国。麻秋率众回鄴城,蒲洪派儿子、龙骧将军蒲雄迎击,抓获麻秋,任命为军师将军。
汝阴王石琨及张举、王朗率众七万讨伐鄴城,大将军李闵率骑兵一千多人迎击,战于城北,李闵手持两面都有刀刃的铁矛,驰骑攻击,所向摧陷,斩首三千级,石琨等大败而去。李闵与李农率骑兵三万人,讨伐张贺度于石渎。
闰二月,后赵主石鉴密遣宦官送信召张沈等,让他们乘虚袭击邺城。宦官向李闵、李农告密,李闵、李农驰还,废黜石鉴,处死,并杀后赵主石虎二十八个孙子,尽灭石氏。姚弋仲的儿子、曜武将军姚益、武卫将军姚若率禁兵数千,斩开城门,逃奔滠头。姚弋仲率众讨伐李闵,驻军于混桥。
司徒申钟等上尊号于李闵,李闵让给李农,李农坚决推辞。李闵曰:“我本来是晋人,如今晋室犹存,我与诸君分割州郡,各称州牧、郡守、公、侯,奉表迎晋天子还都洛阳,如何?”
尚书胡睦说:“陛下圣德应天,宜登帝位,晋氏衰微,远窜江东,岂能总驭英雄,统一四海乎!”
李闵曰:“胡尚书之言,可以说是识破天机,知晓天命!”于是即皇帝位,大赦,改年号为永兴,国号大魏。
2 朝廷听闻中原大乱,复谋进取。闰二月十八日,任命扬州刺史殷浩为中军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豫州、徐州、兖州、青州五州诸军事;任命蒲洪为氐王,使持节,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蒲健为假节,右将军,监河北征讨前锋诸军事,襄国公。
3 姚弋仲、蒲洪各有盘踞关右之志。姚弋仲派儿子姚襄率众五万攻击蒲洪,蒲洪迎击,击破姚襄,斩首及俘虏三万余人。蒲洪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改姓苻氏。任命南安人雷弱儿为辅国将军;安定人梁楞为前将军,兼领左长史;冯翊人鱼遵为右将军,兼领右长史;京兆人段陵为左将军,兼领左司马;王堕为右将军,兼领右司马;天水人赵俱、陇西人牛夷、北地人辛牢皆为从事中郎;氐人酋长毛贵为单于辅相。
4 二月,燕王慕容俊派慕容霸率兵两万从东道出徒河,慕舆于从西道出蠮螉塞,慕容俊自己从中道出卢龙塞,三道并进,讨伐后赵。任命慕容恪、鲜于亮为前锋,命慕舆埿开凿山道。留世子慕容晔守龙城,任命内史刘斌为大司农,与典书令皇甫真留守,统领后方事务。
慕容霸军到了三陉,后赵征东将军邓恒惶怖,焚烧仓库,弃安乐城遁去,与幽州刺史王午一起退保蓟城。燕国徙河南部都尉孙泳急入安乐,扑灭余火,抢救还未烧毁的粮食和布帛。慕容霸收集安乐、北平兵粮,与慕容俊在临渠会师。
三月,燕兵抵达无终。王午留其部将王佗以数千人守蓟城,与邓恒退保鲁口。三月初五,慕容俊攻陷蓟城,抓获王佗,斩首。慕容俊准备全部坑杀后赵士卒一千多人,慕容霸进谏说:“赵国暴虐,大王兴师讨伐,将拯救生民于涂炭,抚有中州。如今刚刚得了蓟城,就坑杀士卒,恐怕这不是好的宣传。”于是释放。
慕容俊迁都于蓟城,中州士女前来投降归附的,相继于道路。燕兵到了范阳,范阳太守李产想要效忠石氏,抵抗燕国,众人都不愿意,李产于是率八城县令出降,慕容俊仍命李产为太守。
李产的儿子李绩为幽州别驾,抛弃家属,跟从王午在鲁口。邓恒对王午说:“李绩家乡在北方,父亲已经降燕,如今他人虽在此,恐怕终究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到时候看你受他连累,不如除掉他。”
王午说:“这是什么话!当今丧乱之时,而李绩能立大义,抛弃家属而来,情节之重,就算是古代烈士,也不过如此,难道我们仅仅因为猜嫌,就要谋害他吗?燕、赵之士听闻,恐怕就说我们只是相聚为贼,毫无意义。人心一散,不可复集,我们就在此坐等崩溃被屠罢了。”邓恒于是停止。
王午还是担心诸将不与自己同心,或许采取谋杀行动,于是遣送李绩北归。李绩辞别王午,去见燕王慕容俊,慕容俊责让他说:“你不识天命,弃父邀名,今天才来吗!”
李绩回答说:“臣眷恋旧主,立志保存一点微小的节操,在哪里做官,就侍奉哪里的君王!殿下方以义取天下,臣来得也不算晚。”慕容俊听了很高兴,善待他。
慕容俊任命弟弟慕容宜为代郡城郎,孙泳为广宁太守,并将幽州各郡县太守、县令安排妥当。
三月二十四日,慕容俊派中部俟厘(鲜卑部帅名称)慕舆句督蓟中留守事务,自己率兵攻击邓恒于鲁口。大军到了清梁,邓恒部将鹿勃早率数千人夜袭燕营,一半已突入营垒,先冲击前锋都督慕容霸,突入幕下,慕容霸起身奋击,亲手格杀十余人,鹿勃早不能前进。燕军才得以集结备战,慕容俊对慕舆根说:“贼军兵锋甚锐,应该暂且回避。”
慕舆根正色说:“我众彼寡,他兵力不足以与我军相敌,所以才乘夜偷袭,冀望于侥幸获利。如今我们来剿贼,而贼军自己送上门来,正当攻击,还有什么疑虑呢!大王只需安卧,臣等自为大王破敌!”
慕容俊还是不能自安,内史李洪跟从慕容俊出营,另外屯驻在高地。慕舆根率左右精勇数百人从大营中门直突向前,攻击鹿勃早,李洪徐徐整顿骑队,还师助战,鹿勃早于是退走。众军追击四十多里,鹿勃早仅仅逃得一命,所从士卒死亡略尽。慕容俊引兵回蓟城。
5 魏主李闵恢复自己本姓冉氏,尊母王氏为皇太后,立妻董氏为皇后,子冉智为皇太子,冉胤、冉明、冉裕都封王。任命李农为太宰、领太尉、录尚书事,封齐王,李农的儿子都封县公。遣使者持节赦免诸军屯,各将领都不接受。
6 麻秋对苻洪说:“冉闵、石祗相持,中原之乱还不可平定。不如先取关中,基业稳固后,再东争天下,谁能与我为敌!”苻洪深为认同。
既而麻秋设宴,用毒酒鸩杀苻洪,准备兼并他的部众;世子苻健逮捕麻秋,斩首。
苻洪对苻健说:“我之所以没有入关,是以为中州可定。如今不幸为竖子所害。中州不是你兄弟所能办到的,我死时候,你即刻入关!”言终而卒。
苻健代统其众,于是撤销大都督、大将军、三秦王之号,称晋朝官爵,派叔父苻安来建康告丧,并请朝命。
7 后赵新兴王石祗即皇帝位于襄国,改年号为永宁。任命汝阴王石琨为相国,六夷据州郡拥兵者都响应他。石祗任命姚弋仲为右丞相、亲赵王,待以殊礼。姚弋仲的儿子姚襄,雄勇多才略,士民爱戴他,请求姚弋仲立他为嗣子,姚弋仲认为姚襄不是长子,不许;请愿者每天数以千计,姚弋仲于是派他带兵。石祗任命姚襄为骠骑将军、豫州刺史、新昌公。又任命苻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兖州牧、略阳郡公。
8 夏,四月,后赵主石祗派汝阴王石琨率兵十万伐魏。
9 魏主冉闵杀李农及其三子,并尚书令王谟、侍中王衍、中常侍严震、赵升。冉闵遣使到长江北岸,通告晋国说:“逆胡乱中原,今已诛杀;如能共同征讨,可派军队来。”朝廷不回应。
10 五月,庐江太守袁真攻打魏国合肥,攻克,将居民掳回江南。
11 六月,后赵汝阴王石琨进据邯郸,镇南将军刘国从繁阳赶来会师。魏国卫将军王泰攻击石琨,大破之,死者一万多人。刘国撤回繁阳。
12 当初,段兰在令支去世,段龛代替他率领其部众,因石氏之乱,带领部落向南迁徙。秋,七月,段龛引兵向东,占据广固,自称齐王。
13 八月,代郡人赵榼率三百多家背叛燕国,归附后赵并州刺史张平。燕王慕容俊迁徙广宁、上谷二郡居民到徐无,把代郡居民迁到凡城。
14 后赵车骑将军王朗离开长安时,王朗的司马、京兆人杜洪据守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任命冯翊人张琚为司马,关西夷人、汉人都响应他。苻健想要攻取长安,担心杜洪知道消息,于是接受后赵官爵。任命赵俱为河内太守,驻防温县;牛夷为安集将军,驻防怀县;在枋头修建宫室,督促人民种麦,表示没有西进的意思。
有知道苻建心思不认真耕种的,苻健将他们全部处死。既而自称晋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诸军事、雍州刺史,任命武威人贾玄硕为左长史,洛阳人梁安为右长史,段纯为左司马,辛牢为右司马,京兆人王鱼、安定人程肱、胡文等为军咨祭酒,全军向西挺进。任命鱼遵为前锋,行军到了盟津,造浮桥渡河。苻建派弟弟、辅国将军苻雄率众五千人从潼关进入关中,又派哥哥的儿子、扬武将军苻菁率众七千人从轵关西上。临别,拉着苻菁的手说:“如果不能取胜,你死在河北,我死在河南,不再相见。”渡河之后,焚毁浮桥,亲自率大军跟随苻雄西进。
杜洪接到消息,写信给苻健,侮辱诟骂。杜洪任命张琚的弟弟张先为征虏将军,率众一万三千人逆战于潼关之北。张先大败,退回长安。杜洪集结关中全部军队来抵御苻健。杜洪的弟弟杜郁劝杜洪迎降苻健,杜洪不听;杜郁率所部投降苻健。
苻健派苻雄攻打渭北。氐人酋长毛受屯驻在高陵,徐磋屯驻在好畤,羌人酋长白犊屯驻在黄白,各有部数万,都斩杀杜洪使者,送儿子为人质,投降苻健。苻菁、鱼遵所过城邑,无不降附。杜洪惧怕,固守长安。
15 后赵将领张贺度、段勤、刘国、靳豚会师于昌城,准备攻打邺城。魏主冉闵亲自率兵出击,战于苍亭,张贺度等大败,死者两万八千人,冉闵追斩靳豚于阴安,俘虏其全部部众而归。冉闵戎卒三十多万,旌旗、钲鼓绵亘一百余里,就是石虎最强盛的时候,军容也没有超过他。
前任晋国散骑常侍、陇西辛谧,有高名,历经前赵、后赵之世,每次征召延聘,他都不接受。冉闵备上礼物,征召他为太常。辛谧写信给冉闵说:“物极则反,致至则危。君王功已成矣,宜因此大捷,归身于晋朝,必有许由、伯夷之廉名,享赤松子、王子乔之高寿矣。”然后绝食而死。
16 九月,燕王慕容俊南征冀州,攻取章武、河间。
当初,渤海(古称勃海)人贾坚,少年时崇尚气节,在后赵任殿中督。后赵灭亡后,贾坚离开魏主冉闵,回到乡里,拥有部曲数千家。燕国慕容评攻略渤海,派使者召他,贾坚始终不降。慕容评与他交战,将他生擒。慕容俊任命慕容评为章武太守,封裕为河间太守。慕容俊与慕容恪都爱贾坚之材。贾坚当时六十多岁,慕容恪听说他善射,在一百步外放一头牛,试他箭法。
贾坚说:“我少年时能故意不射中,如今老了,往往都能射中。”于是射出两箭,一箭拂过牛的脊背,一箭擦过牛的肚腹,都贴着牛的皮肤,射落牛毛,上下箭痕一致,观者都佩服他的箭术。慕容俊任命贾坚为乐陵太守,治所在高城。
17 苻菁与张先战于渭北,生擒张先,三辅郡县堡壁全部投降。冬,十月,苻健长驱至长安,杜洪、张琚逃奔司竹。
18 燕王慕容俊回到蓟城,留诸将驻守。慕容俊再回到龙城,拜谒祖先陵庙。
19 十一月,魏主冉闵率骑兵十万攻打襄国。任命儿子、太原王冉胤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以降胡一千人配给他为麾下。
光禄大夫韦謏进谏说:“胡人、羯人都是我们的仇敌,如今来归附,只是暂且保命而已,万一发生变乱,追悔莫及!请诛杀或屏避这些降胡,去掉单于称号,以防微杜渐。”冉闵正要安抚群胡,大怒,诛杀韦謏及其子韦伯阳。
20 甲午日(十一月无此日),苻健入长安,因为民心思晋,派参军杜山伯到建康献捷,并修好于桓温。于是秦州、雍州夷人、汉人都归附苻健。
后赵凉州刺史石宁独自据守上邽,拒不投降,十二月,苻雄率兵攻击斩杀石宁。
21 蔡谟被任命为司徒,三年不就职;诏书屡下,太后遣使致意,蔡谟始终不接受。于是皇帝亲自登殿,派侍中纪据、黄门郎丁纂前往征召蔡谟,蔡谟声称自己病重,派主簿谢攸出来辞让。从早上到下午,使者往返十几次,蔡谟始终不来。皇帝年方八岁,非常疲倦,问身边的人说:“所召之人为什么还不来?我在这里要等多久?”
太后认为君臣俱疲,于是下诏说:“蔡谟必定不会来了,罢朝吧。”
中军将军殷浩奏请免除吏部尚书江虨官职。会稽王司马昱下令给尚书曹说:“蔡公傲违上命,无人臣之礼。如果人主卑屈于上,大义不行于下,那也不知道怎么施政了。”
公卿们于是上奏:“蔡谟悖慢傲上,罪行与不臣相同,请送廷尉,以正刑书。”
蔡谟惧,率子弟素服到宫门前叩头,自己到廷尉待罪。殷浩想要将蔡谟诛杀。正好徐州刺史荀羡入朝,殷浩问荀羡意见,荀羡说:“如果蔡公今天被斩,明天必有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人发兵来问罪。”殷浩于是停止。下诏免蔡谟为庶人。
【学以致用】
01,关于冉闵杀胡令这种事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任务。”
这句话作为《毛选》第一集的首篇
我们知道,凡是作为首篇的内容,都极其重要
比如《大学》的首篇
比如《易经》的开篇
比如《羊皮卷》的第一篇
.....
一个人的毛病也是如此,搞不清楚“谁是我的人”,更搞不清楚“我是谁的人”,分不清楚自己的阶级身份
一个组织同样如此,搞不清楚自己的阶级身份,你会团结谁?你又能团结谁?怎么个团结法?短期,中期,长期?
杀胡令一出,冉闵与胡人,羯人等就是种族灭绝的生死仇敌
这种民族(种族)的血海深仇一旦结下了,就不是你想解就能解的,
更何况,从颁布杀胡令,再到又想跟别人和好,这才隔了多久,怕是血迹都还未干了
“十一月,魏主闵帅步骑十万攻襄国。署其子太原王胤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以降胡一千配之为麾下。”
不但如此,他把人安置在卧榻之侧,这就是不把别人当人看了,以为别人是弱智一样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另外,还有一点
前边刚用了激励手法,刺激汉人杀异族,当然也杀错了很多人(有的人为了利益啥事都能干的出来),这会儿想对异族变好了,那么,这些汉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担心这个老大哪一天为了获得异族的力量而打杀他们?
光禄大夫韦谏曰:“胡、羯皆我之仇敌,今来归附,苟存性命耳;万一为变,悔之何及?请诛屏降胡,去单于之号,以防微杜渐。”闵方欲抚纳群胡,大怒,诛及其子伯阳。
另外,冉闵在打“牌”的策略有问题,
1,利用民族牌,说自己是晋人,想要归附晋朝,利用杀胡令,激发汉人与异族的矛盾,同时认为自己出身地为出身地为古魏郡,起国号为“魏”
2,既然已经站在了异族的对立面,但是为什么又打出“大单于”的身份呢?
如果按照《定位》的理论来讲,两个对立的身份在同一个人身上,别人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站哪一边?
如果要立“大单于”这杆旗帜,那当时为什么要杀胡羯呢?
如果按照人的行为特征去想一想
这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特征
这种行为很麻烦的,我曾经遇到过
在公司里面,老大想到一出是一出,如果事情干成了,大家都有利可图,那么,大家倒还无所谓,因为没有谁会跟钱过意不去
但是一旦没有正向收益,而又疲于应对老大的想法,那这个“不满”情绪是很大的,一个最大的问题点在于,员工会觉得这个老大无能。这种相信度(对公司的未来)会直线下降。
所以,一般喜欢这么做而自己又意识不到的人,是很难把事情干成的,冉闵也是一样,冉魏也只不过昙花一现而已。
02,关于东晋这一段,有个思考
我们可留意看看东晋的这些大臣,看看他们的行为,推演一下他们的务虚与务实的能力
殷浩的出场之前是有很大的名声的,然后呢?
现在北方处于战乱之中,东晋这边应该怎么去运作,才能有机会呢?
反正老大是一个几岁的娃娃,主要还是看这些文臣武将的智慧与胆略
不把目标聚焦在国家主要事情上面,却聚焦在内耗上面,这就有得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