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十一点的正源格外的安静,鹅黄的月蒙上了轻纱,风凉飕飕地钻进心里。渐渐习惯走这段时亮时暗的路,没有人,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昨晚做了一个恶梦,可怕到我已经忘记了内容,但那种恐怖延续到清晨醒来。我有第一节课,已没有闲暇去思索它的真实性。
穿过浓密的树林,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学生,看到办公桌上一堆的贺卡,抱枕, 起床气都烟消云散了。结束了一节课,我坐在位置上吃早餐,原来二本班的孩子过来了,很惊讶。尤其是其中的一个男生。开始的开始,是如此的欣赏他,聪明阳光,到后来演变成相看两厌。凶过,骂过,罚过,好言好语过。我对着湛蓝的天空说,我已经尽力了。毫无违心的说,我对他接近绝望。一度认为那两个班的孩子不待见我,经常会有挫败感袭来,小心脏不知碎了多少回。艺术班的孩子给我唱了《最美的你》,科班出身,声线真的好听,我至今没有摸索出如何去对待他们,严还是不严。收到的礼物很多,困惑不已,一半都是意料之外的,或许是我太不懂如今孩子的心思,失落不已,得意的几个孩子终究是忘了我吧。可是人生哪是自己预料的准的,否则哪有惊喜出现了。
已经度过的湘南的秋冬春夏,站在三尺的讲台上,有热情,有忐忑和不安,但不吃一箱的粉笔灰,何以为人师?累的想死的时候,塞着耳机走在回寝的路上,月光的皎洁,深夜的安静,贪婪的享受着。浓郁的槟榔味飘散过来,原来这并不属于我。
为人师的第二个年头,能坚持到这时,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清醒地意识到职业的热情会随日光散去,随时光老去,会变成标本,会有新的力量流淌在血液里。时常在梦里会出现训学生的场景,那样叛逆桀骜的眼神,就是以前的自己。一回,两回,三回,永远是口应心不应。这种沉重感压的难以呼吸。但当收到学生的第一张贺卡,我才感受到教育的意义。当那群小可爱为我唱《陪你度过漫长岁月》时我的眼眶久违的红了。在之后无数个生无可恋,丧的要死的深夜里,一想到他们,我就能扬起嘴角。毕业一年多,棱角被磕被磨的差不多,可总有一些,已顽固地扎根了,风吹又生。让我还认识我自己。有时看的很重,同样是科任老师,我教这孩子时间更长,为什么却收不到任何礼物,彻彻底底的一个loser。有时看的很轻,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不知道能成为多少孩子生命的摆渡人,在他们叛逆又无比渴望独立的年代,但无论爱或者厌我,我都必须给他们最亮敞的指引,“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
到后来,我曾经做的征服世界的梦,就像个玩笑深藏在深海之中。海面上倒映的不是臭猴子,也不是至尊宝,终究成了不会念紧箍咒的三藏,看着年轻的生命,燃放耀眼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