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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
走在路上,无端想起自己的第一把雨伞。那是一把黑色的,有着不锈钢架,顶端带着手杖一样弯钩的雨伞。伞面很大,那黑色黑得透彻,黑得端庄。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持着这样一把伞,行走在三十多年前泥泞的雨中村巷,故做安静的脸怎么也掩不住心里那点点雀跃,那点点臭美。
雨伞在当时的农村属于“奢侈品”。
一九八七年的暑假,我上七年级(似乎是,记不太清了)。一天晚饭,母亲边盛饭边说道“南头卫三家今天承包了邻村的砖窑,准备在咱村里找人到窑上干活,一天三毛钱呢,要不是地里活扔不下,妈也想去干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赶紧问道:“像我这么大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一天三毛钱,一个月九元钱。好多啊,正好买把伞”。母亲笑道:“那你饭后自己去他家问问嘛”。(工钱也记不太清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五点,包上两个西红柿两个馒头就跟着大人们上工了。
铲泥,切砖,抬胚,拉车,晾胚。除了烧窑,砖窑厂都是力气活。虽年少力弱,但第一天凭着热情,根本没有觉得累。痛在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不可避免的到来,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手指上一夜之间竟冒出好几个水泡……“去、不去,不去、去,不去……”母亲看着我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想要雨伞了,不是跟人家保证能干一个月嘛”。
过了难熬的第一周,一个月竟然很快就过去了。开学的前一天上午,早早就等在砖窑厂老板的宅门口,拿到工钱直奔供销社,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把雨伞。
再以后的暑假,走村转巷卖过白糖,与母亲年龄相当的妇女们一起穿梭在棉花田里做过打掐棉枝的日工,跟父亲一起驮着几十斤大葱骑行五十里送到饭店……那些日子,怀揣着一个个小希望,盘算着一天的收入,满是充盈的喜悦。
风来,一丝雨飘到脸上,不觉间已到目的地。抬眼看了看手中的花格伞,不禁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