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捧快递包裹,两腿交替快步走上楼梯,我在身后望着你。记得上次留意你走路,你还习惯先迈左脚,右脚跟着靠在同一阶上,我不时在旁引诱你先试右脚,锻炼右侧腿部力量。那时双脚一步一阶完成左右腿的重心交替,对你还是挑战。什么时候起,你爬楼梯已经如此敏捷。
追着你的步伐,我有点惴惴不安,怕跟不上,怕错过什么,怕一转眼,你不再留恋我为你垒筑的襁褓。
我们精彩亦略带惊险的苏梅之旅总算完满结束(十几天前的事,我刚喘过气来回顾,嘿嘿),最终还是上演曼谷机场跑断肠的一幕。苏梅飞曼谷的航班一延再延,小飞机呼啸升天后,一家人双手合什,嘻嘻哈哈祈祷赶上曼谷转机回国的航班。飞行后半程,小家伙趴在我肩上入睡。
落地前,我和爸爸分配好任务,国内到达、提领行李、转到国际出发、check-in、托运、排队出境、找登机口,两人分头交错进行,争取时间。在游客如织的曼谷国际机场,我们只有三十几分钟完成这一系列手续。好巧不巧,值机托运和登机口,分别在曼谷机场的南北两个尽头,而且竟然没有电瓶车。
我们轮流抱着丹牛狂奔,身后有背包,腋下有电脑包,胸前是近一米高、三十几斤重、还未摆脱起床气的小胖子,实在不便于加速。跑到力竭,只好放下丹牛,很真诚的请他帮忙。可是误机及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麻烦,对不到三岁的小朋友确实是抽象难以体会的概念。蹲下身,指着透过落地玻璃洒了一地的阳光说,你看天气这么好,咱们来做游戏吧,跑一跑,看谁快,看谁踩到的阳光多。开始丹牛很勉强,当我小步跑起来,调笑他睡到没力气时,他也迈开步子跟上来。
最后七八百米有几段水平自动扶梯,我跑在他身侧,一边示范,一边提示他如何在跑动中安全的跃上和跳下扶梯。试过几次他胆子大起来,开心的加速超越我。我假装乏力,哀声请他减速等我,他哈哈笑着跑得更快。每到临近扶梯上下处,还是要赶到他身侧,提示并做出保护的姿态。
午后漫漫阳光下,追在你身后,恍然觉得我俩正奔跑在时光里。就这样行进着、跳跃着,下一刻再转头,你已长成挺拔少年,蓬勃朝气,无忧的脸,对我轻轻一笑,转头跑远,不再回首。有那么一刻,希望这样永无尽头的跑下去,哪怕只是在身后默默注视你……
不可思议的赶上了回国班机,跑得过力,登机后很久才顺过气来。4小时航程,你早无睡意,缠着我聊天、讲故事、解答你随性而至的十万个为什么、诱哄你吃下不太合口味的飞机餐。从早奔波辗转、情绪紧张,其实自己十分疲惫,继续耐着性子,陪你消磨被固定在一方小座位上的无聊时光。
好在有备而来,包里塞了和这次旅行有关的,沙滩、游泳、下雨、飞机和机场运行的绘本,你近来对数字敏感,也带了安野光雅的、图画异常优美的数学绘本。出发前的午夜,行李收拾停当,抱出几十本囤书翻阅挑选。还算估摸对了你的兴致,你边看边听,边不断提问,不时兴奋了、或烦躁了,大声讲话。温和的提醒你不要影响周围人休息,因为大家都很疲惫无聊,但是都在忍耐,不去打扰身边人。你转头四周望望,安静下来,继续轻声和我聊天。
飞机落地出舱时,坐在前排的男士站起回身,颇有意味的看了看我。见他没有太多不悦神色,我回以微笑。心里想,我可是尽力了,要知道小家伙10个月时日本之旅,五个多小时行程他一直哭闹呢,我已经很满足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