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这个小众音乐节目,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席卷了这个燥热的夏天。
开播至今已经7期,豆瓣评分由开播第一期的7.3分,第二期7.7分,到现在一路攀升到8.5分。
知乎上知友推荐率为82%,远超同期音乐类节目(我是唱作人64%、中国新说唱63%)
36氪在不同的栏目中,连续3期节目讨论了这个节目。
微博上更是得到了几十位大V的支持和转发。
也成了年轻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好的音乐作品也在各大音乐平台上得到疯狂的安利和转发 。
01
为什么流行
实在可以说是这个夏天现象级的“宝藏综艺”。因为这个节目的话题实在是太多太多。
从对作品本身的评价,涉及到大众与小众的音乐审美水平的探讨,到摇滚音乐乐理知识的普及;
从乐队这个从黄金年代到今天变成一个小众的存在,他们的生存现状的观察,到整个乐队乃至音乐行业的发展现状;
从节目本身的制作,到整个节目赛制的设置;
这一切都充满了话题性,供大家争议、讨论、消遣。
这确实是个神奇的节目,它几乎兼具了一个高度传播的内容所具备的大多数属性:
它的所有元素为人们提供了一种社交货币,成为一种谈资;
以现场气氛的冲击力和表现为鲜明的表现形式,极大的唤醒和触发了人们的自我的情绪和参与感;
乐队人那些台前幕后的事,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那些挣扎都成为一个个故事,广为流传;
被这些因素包围的音乐作品的惊艳呈现,又成为了一种公共性的符号广为广播。
于是,它就这样,“火”了起来。
这个节目,为乐队这个群体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窗口,把这群个性鲜明,充满洞察力和才华的一群小众的人,推到大众面前,接受大众的讨论和关注,让更多的人了解乐队的作品,了解乐队生存状态本身,了解摇滚音乐。
实在是已经达到了节目的目的。
02
争议的价值
从节目第一期开始,马东就说,这是个没有业内权威的领域。因为从艺术审美本身,很难区分高低,大众和小众也并不能代表音乐审美的高低。
所以每期节目投票的结果都会引起一番热议,也是可以理解的。
标志性的事件之一,是第4期痛仰乐队的《我愿意》,在台上引发了一场音乐圈关于“流量和口碑”的一番激烈讨论,现场的专业乐评人说“改编有点松散”,最终的投票结果也是让痛仰惨遭淘汰。
但音乐人张亚东则认为:
“因为资源的配置不公平,给乐队的机会就是太少了,而且每一个平台都是大明星、流量艺人,非常俗。但是这是现实,大家就是要流量、流量。”
台下又引发了一场关于大众音乐审美水平高低的讨论,因为从专业音乐人的音乐审美和技巧判断来说,这个作品改编的实在是很“高级”和“美”。但是大众的审美提高,是需要一个漫长的教化和熏陶的过程的。
又引发了一个对于“大众”和“小众”的讨论,是否应该让自己喜欢的“小众”作品和乐队“占为己有”,以显示自己独特的品味和独一无二。
标志性的事件之二,就是第7期关于排名倒数的三名乐队(新裤子、海龟先生、旅行团)的改编,引发的对于摇滚是否应该“出圈”的理解。
“摇滚”是否应该保持那种传统意义上,一被人提起就想起“愤怒”的表达方式?跟“流行”相关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俗的?是应该在传统的表现方式中固守,还是应该与时俱进,开放、包容、融合当下的音乐元素,保持创新?
正因为,“摇滚”或者说艺术审美这种艺术形态,是没有一个固定评判标准的东西,也没有一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权威专家,所以这一切都没有固定的答案。
但是其实,摇滚不需要被定义,能被定义的东西,就丧失了想象力和创造性。而艺术需要生命力,需要源源不断的创造与创新,它的美就在于,随着时代的发展,它注入了更多新的元素,更多样性和多元化的表达和呈现,它无法被定义。
所以这些争论,不需要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也不会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但重要的是,他们开始被关注、被注意、被讨论,被推到公众视野。
03
一群“怪人”
这节目做到了,让更多“乐队盲”开始了解摇滚类型,知道什么是朋克、funk、雷鬼、重金属、爵士。什么是"插电、不插电”等基本的音乐知识。
了解了这一群外在狂热,内心腼腆的可爱的人。对外一副怼天怼地的气势,面对“女神”却害羞到脸红;
看起来都那么的格格不入,有自己鲜明的个性,又那么的敏感、脆弱、热情、温暖。
他们对于音乐创作的专注、“偏执”,会因为意见不一致而争吵。乐队成员来来往往的更替,大多数乐队的命运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解散。
他们又像一家人一样,但又各自是独立的个体。
他们拥有强烈的审美、独立的艺术与鲜明的个性,以独特敏锐的视角洞察了这个时代。
皇后乐队的主唱曾说:“我们是四个格格不入的另类,做音乐给其他另类听,他们是缩在房间角落里的边缘人,心里清楚自己不合群。我们是属于他们的乐队”。
新裤子主唱彭磊说,所有乐队都是因为“不开心”而组的乐队,不并不是因为“开心”,在唐朝、黑豹这些老牌乐队鼎盛的摇滚的黄金年代,大家都有些东西埋在心底,却又无法说出口,但是当时又没有更好的宣泄出口,于是乐队就成为了这样一个出口。
乐队的形成,首先是为了表达自我,其次也为一部分人发声,他们是用作品寻找同类。他们唱进别人心里,让人有归属感,这也成为了属于他们的成就感。
那些能打动人心的作品,一定是作者内心真诚想表达的东西,一个发自内心真诚的东西,首先能感动自己,才能真正打动别人。真诚永远是最好的态度。
“那一刻我就是我注定要成为的人,那一刻我无所畏惧”——弗雷迪-莫西里
04
乐队的夏天会来么?
这些乐队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当做副业来做乐队的,因为这件事本身,对于大多数乐队来说,并不能维持生活,所以大多数乐队成员都有一份“正业”,乐队作为一个兴趣爱好,和情绪的出口而存在。
而那些拥有才华,却并不能靠做音乐来维持生活,还在理想和现实边缘挣扎的人,大多数都是靠在livehouse或者酒吧演出,赚取报酬。
如果运气好的话,会签约经济公司,继而出专辑,进行商演(巡回演出,电视节目)。现存的商业模式,可以让他们活的更容易么?
在商业化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很多问题,需要做很多的妥协。
如果观众听不出差别,是否要假唱呢?是否为了更畅销,来迎合大众审美?还是应该坚持自己,引领大众审美?
无论是什么行业,都有很多问题和矛盾等着被解决。而这些问题,反映出的,是一个社会的问题。
而这只是个综艺节目,是有它的制作周期和生命周期的,它无法承担推进一个行业的发展和繁荣的重担,乐队的未来也不会因为一个节目而有大的转变。
但这个节目能做到的是,让乐队得到更多的关注,讨论,让他们的生存现状得以展示,让他们的作品得以更多的曝光,让他们更受欢迎,获得更多哪怕只是短暂的热度。
实际上,确实有很多乐队因为这个节目获得了更多的演出机会,比如面孔、刺猬、click#15等,让这些宝藏乐队被更多的人喜爱,赚的更多的钱,才能更加心无旁骛的投入到创作当中,而不用为生存本身发愁。
艺术作品的创作是需要一个稳定的物质基础作为保障的,无论哪种艺术形式(文字、音乐、视频)好的作品的创作都是需要时间孕育、打磨、精雕细琢的。而艺术工作的收入又是十分不稳定。
其实很多能长时间坚持下来的乐队,很多成员的家庭条件是比较好的,最起码是可以让他们无需担心衣食住行,没有基本的生存压力。
单亲妈妈石璐在采访中说,她爸爸为了让她跟她女儿过的更好,在西双版纳买了套房;而大多数存在时间比较久的乐队,比如新裤子,刺猬成员多数是北京土著,他们不用为基本的生存担忧。
这就留给他们更多自由和弹性的空间进行创作,去感受孕育灵感,去真切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包括很多文人也是一样。香港作家陈冠中,在一次节目中表示,他目前在北京常住,写小说,他在北京的生活花费全部是来自于房租,他当年要跟女朋友结婚的时候,在香港买了一套房,后来女朋友放他鸽子,房子就留下来了 ,辛亏有这一套房子,才可以让他一直在北京维持生活,心无旁骛的安心创作,才会有诗歌和小说。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所以文学创作者也好,音乐家也罢,他们需要被看见,关注,认可,热爱,从自己作品中获得更多的版权收入。
世上从来就不需要才华横溢而又穷困潦倒的文人墨客和艺术家。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她们站着赚尽世间银钱,才华都浪费在该得的声名上。我不要她饱尝时代的狭隘和困苦,生前无人问津,徒留身后名。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边缘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