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朋友送了我一只猫,我给它取名小鱼。
小鱼是只橘猫,听说橘猫都很胖,因为网上流行一句“难过的像一只两百斤的橘猫”,可是它被送过来的时候小极了,目光十分呆滞,朋友说这是她捡来的,知道我喜欢猫,就给我送过来了。那天小鱼在我家门口缩成一团,瘦瘦小小,毛发凌乱,活像一个流浪汉。我弯下腰来抚摸它也不理,那是我才发现小鱼的身体居然摸着很硬,那是骨头啊,我怜爱地抱起了它,以为猫都喜欢吃鱼,当下就郑重其事的给它取名小鱼,它听了,耳朵居然还动了动。
之后就是我和小鱼的相处。经过我两个月的喂养,小鱼比之前胖了不少,不过最讨厌的食物却是吃鱼,这让每天都叫它小鱼不下一百遍的我哭笑不得,也难怪每次我叫它的时候总是一副我看不懂的表情。在这里要说明一下,“小鱼”这个名字是我最爱的,因为这是我曾经叫过的一个我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我叫他小鱼,可是他现在不见了,像鱼一样了无痕迹地游走了。现在每次看见小鱼我就想起小鱼,久而久之便感谢这个小鱼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又重现生机。
小鱼喜欢被我抱在怀里,它柔软的身体总是一蹭一蹭的,眼睛半眯半开,小脑袋随着我行走的方向扭动着,趴在我肩头,是我恨死又爱死的慵懒贵妇状态。小鱼很通人性,每次我回家,开门之后一定会见到闻声而来的它推着我的拖鞋过来,偶尔觉得臭了就用屁股给反推过来,气的我追着它到了厕所马桶,事后又特别想笑。它爱窝在窗台上晒太阳,老把尾巴弯得像钩子,身影有点孤傲。对我来说,它其实已经慢慢的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每当离开它我的脑海里就都是它。喜欢在我写字的时候看着它趴在灯下等我暖被子,喜欢它吃猫粮时一动一动的胡须,喜欢在看着它的时候想起小鱼,喜欢它向我跑过来的样子,喜欢它的小爪子。可是,就在昨天,我差点就失去了它,如同一场梦魇。昨天下午,阳光明媚,是小鱼喜欢的好天气,我拎着购物袋,小鱼跟在我身后慢慢的走,一路上我很开心,忘记了看红绿灯,一辆没来得及刹住的车就朝我冲了过来,在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听到车轮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刺耳的声音,我仿佛看见了很多人表情惊恐地回头看我,而我却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就在那一秒,我的视网膜上映出一只扑上来的猫,冲击力让我忍不住往前一步倒下,而我再回头,就已经看见小鱼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侧着身体,一动不动,我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它就往医院跑,血和泪的混合物像涂颜料一样染了我的衣服和手,我哭了。
我一遍一遍叫着小鱼,小鱼,小鱼,生怕这是最后一次叫它,生怕也是最后一次叫他。在手术室外,愧疚如我,无比自责,本来应该是我来保护它,结果却成了被保护的那个,我真的恨不得撞车的就是我。一边自责,我一边想着等小鱼好了以后,假如能好的话,我一定不在外面放它下来,我要一直抱着它,紧紧抱着,再不松手。
奇迹般的是,小鱼活过来了,只不过一条腿被截了肢,再也不能好好走路了。我一听到它还活着,就不管不顾地跑进去,脸上的泪痕还在,我看着已经缺了一条腿的小鱼,不能自已,小鱼歪过头来看我,眼神还是那么天真,我接住了它要伸过来的爪子,格外小心的握在手里,久久说不出话。
我和小鱼都是热爱生活的人,经过了一段适应期,我们又恢复了常态,也都把这些变化当做十分正常。只是每天回到家里,再没有那个给我咬拖鞋的影子,它安静了,却还是想来迎接我,但每次跑了两步又自己跌倒,爪子朝着我伸着,目光凄婉,我每次也都会装成笑脸,敲敲它的头,责备它不要再这么淘气,不然就没有猫粮吃了……说完自己别回头,眼泪一滴又是一滴。
最近的双十一过后,天气渐渐转凉了,我网购了几件棉衣和秋衣秋裤,顺便还买了三团毛线,在想着要不要在圣诞节之前送出一条围巾,想这些的时候,小鱼正温柔地看着我,如果它能听懂,应该很希望我亲手织条围巾给它吧,如果它能做梦,一定也曾在梦里想过。
就这样下定决心了,织条围巾给小鱼,或许还会多只出来两条,一条给我,另一条给另一个小鱼,都是同样的颜色,我做梦都想说我们是一家人……
确实到冬天了,可是我并没有猫,也不知道这围巾要织给谁,因为,小鱼是不属于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