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下手表，还算早。我等着面前的电脑开机，很慢，整个网吧跟菜市场一样，男人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旁边传来”啪“的一声，我转头看向旁边。
”啪“，门卫把笔往桌上一扔，把刚迈出校门的我吓得全身抖了一下，我低头看表，差点就关门了。我得去对面的那条路。孤独的路灯射下昏黄的光，一旁的树也无力得垂下树枝，张牙舞爪。马路上钢铁怪兽的每一次呼啸声，都会使我更加发抖，刺骨的寒风也加入了整个行列。我开始流泪，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出现了一圈一圈的针花，随着我的向前行进，花也变得五颜六色。我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只有无尽的刺眼的光。我哈出一口气，很快就消失了，白色的，比烟淡点。
我眼前一团白烟飘了过来,又“啪”一声，旁边的人吐了一口烟，他的游戏数据不堪入目。待白烟散去后，他的模样逐渐清晰，长头发，是个女生。她转过头，皱起眉，夹着烟的手指离开了键盘，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低沉地说：”看什么看？“说完她的右边的眉毛皱的更紧了。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厕所的，觉得脸热的厉害。灯太刺眼，墙也似乎越来越白了。
我擦了擦眼睛，眼前不再模糊，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前方的灯一个接一个暗，黑暗中出现了一栋瓦房，噔噔噔的声音，瓦房旁边的巷口里出来了一个人，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样。她穿着白色毛衣，黑色短裙，顺着黑丝袜往下，是黑色的高跟鞋。她身上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我看向她，脚步慢了下来，她也看见了我，往前走了一步，侧对着我，交叉着双手，毛衣上有两个浑圆的轮廓，微风吹过，仿佛在微微抖动。我没有挪开方向，移到她身前的时候，
”要不要？“她双手护在肚子那，往四周看了会，然后看着我。
”什么？“我紧张地看着她，她的脸白的可怕，眼那涂了眼影，在黑暗中，像一个白骨。
”全套还是快餐？“她又抱起了胸，我视线移到了她毛衣上。
”第一次？“她看我许久不说话。
”做不做？“她又说了一句，再次往我身后看。觉得我的大腿那开始控制不住发胀，呼吸也变得沉重，声音越来越大，我脸开始发热了。
我吞了吞口水，也点了头。我忘了我的目的是什么，而现在我知道我在做些什么，迈向地狱与天堂的感觉。
我跟她走进漆黑的小巷，进了一间瓦房，走过了两个房间，她在第三间的床上坐了下来，在床头柜上开了一盏微弱的灯，白色的光只照亮了半个房间。床的另一边还有一个衣柜，下面有一个矮凳，我坐了下来，看着那盏灯，四周寒意袭来，我缩了缩身体，双手夹在腿间，往里压了压，想制止里面的东西发胀，我开始喘气。她转身往床上摸寻着什么，我意识到我该先拿钱，抽出手伸进口袋里的时候发抖了一下，口袋里的东西全撒了出来，校章和身份证压在了钱上面，还有一个避孕套，我觉得脸更热了。她俯下身，里面的雪谷一览无遗，两个厚实的雪球在我面前似乎越来越大，直到贴近我的脸。她捡起了我的身份证，看了一下，
“刚18？”
“嗯。“我连忙捡起钱，包着那个东西。
”200块。“她说完另一只手在枕头那拿给我一个热水袋，我在想接过来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越来越大。她立即站了起来，毛衣上着实的抖动，我还没反应过来，
”警察，查房！“
我愣在那里，脑里嗡嗡的响，觉得那盏灯格外刺眼，把这个房间都照亮了。又一阵的敲门声中，她伸手把灯关了，我回过神，也站了起来，她也喘气了，身上的味道很刺鼻。
“去那个角落，那可以出去。”她推了我一把。
又一阵敲门声，门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发出异样的声音，我洗了把脸，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冲进来拉开拉链就撒起了尿。我回到我的座位，那个女生没在吸烟，正专注于电脑屏幕，我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享受着短暂的黑暗。
我在黑暗中跑出了那个房间，跑进了黑暗。碰了几次墙壁后我开始摸着走，最后又摸着跑，手掌摩擦得又热又疼，我满脑子都在想跑出去，只要跑出去就可以了。我看到了那昏黄的光，先前我还厌恶的光，我还躲避的光，我正握着血淋淋的拳头冲向他，冲向光明。我跑出了黑暗，昏黄的光又变亮了，我没有享受光明带来的喜悦，也不敢回头，身后的那片黑暗无时无刻都会跑出追我的人，我惧怕他们，即使他们带着一身光明。虽然没有走到这条路的终点，但我相信我远离了那个地方，我全身都出了汗，出奇地畅快。拳头那也感觉不到疼痛，当我把小心翼翼地把它塞回口袋，抬头看着那道光的时候，我毫不畏惧那道光，睁大了眼睛，我仿佛停止了心跳，呼吸也停止了，我展开来的手，没有摸到身份证。
我猛地睁开眼，脚蹬了一下主机，“嘭”一声响，没有人注意到，对比周围的吼叫，这声音算不了什么。我在椅子上挺直了身体，把手伸进了口袋。旁边的女生又点了一支烟，我没有躲避，反而吸了一口，只是为了叹一口气，我的口袋里，校章，身份证，还有钱，都在。刚才，验卡机通过了我的18岁。面前的电脑终于载入了用户界面，眼前一亮，我开始了我的夜生活。
在这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路上，我一点一点的挪动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地离开着光明。我害怕黑暗，而对比那些人，光明比黑暗更加可怕，或许等会在黑暗中，我能顺着我的血迹，找到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