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某个上午看了部老片子——《肖申克的救赎》。想来,我一直对于老旧的电影较为着迷,对新电影所知实在不多,几乎都没有涉猎。看书也是如此,很少看时下畅销的书籍,都是在某个情绪点的支持下忽然想去看某个作家的某本作品,大概是因为只有有了念想才能默默地仔细读完这几本书,否则总是提不起兴致。八九十年代的港片几乎都看了遍,甚至是好几遍,一度认识中国的电影只有港片才算的上是经典,大陆虽有几个较为出色的,但整体上是无法与港片抗衡。
言归正传,《肖申克的救赎》我已经看过好几遍,包括原著小说,是一部很不错的电影,对于自由的信念之光在本片中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更有摩根弗里曼这个老戏骨的参演。看得时候基本剧情都已经了然于胸,可是在看到安迪在肖申克的监狱的广播里播放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这一首曲子时,我突然眼睛一热,眼眶里忽然湿润,绝不夸张。肖申克的大多数囚徒都不知道这首曲子,都不明白这是在传达怎样的感情,但是安迪却很享受,因为他觉得听到这曲子让他明白:即使在这高墙之内,仍然是有些东西,在内心里,是关不住的。瑞德问道,那是什么。他告诉所有人,那是希望。
有时候音乐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总是可以忽然把郁结于心很久的情绪忽然表面化,仿佛是潮水忽然退去,水落石出。在此之前,其实我看完的是《监狱风云》,同样是监狱片。在监狱的新年里,那首邓丽君的《甜蜜蜜》响起来的时候,忽然这个世界仿佛是那么的美好,仿佛这不是监狱,这是一个充满温情与自由的世界,大家互相跳着舞,有吃有喝,有欢有乐,还有阿正那个橙子上插着的三支烟。
无关国度,无论身处何地,自由永远是共同的憧憬,犹如天上那个月亮,夜晚里总是平等的出现,不厚此也不薄彼。想起了近来一直在读的一本书——《伤心咖啡店之歌》。朱少麟书中出现的最多的也最为难以理解的词语大概就是自由,一如在《燕子》里主人公阿芳所想,写一本关于自由的书。我想,大概是朱少麟通过阿芳的嘴说出了自己写作意图。而换在《伤心咖啡店之歌》里马蒂则说:我自己就是自己的边境,所以不再流浪。
所谓自由总是相对于束缚,无任何束缚也就意味着绝对的自由。可是我想,任何人无完全的自由,但是却有选择自身所能无限接近于自由的生活,你可以为了养家糊口拼命奔跑,你可以为了社会理想和责任奔波,你可以崇拜金钱,你可以有恃无恐的享受物质所带来的优越,你也可以放弃这一切开始一场流浪。这是《伤心咖啡店之歌》里所涉及到的生活模式,选择流浪的马蒂终于放弃了升迁的机会去了马达加斯加,开始一场一场痛苦的流浪,但是她却并不认为这肉体所带来的痛苦是真正的痛苦,时间没有变快或是慢,节奏却是与台北完全不一样的慢,没有必须的日程,没有必须参加的会议,从个体关注到整体关注,最后到整个宇宙的关注。其实最终束缚自己的就是自己本身,坦荡荡的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爱恨,面对自己本身所热爱的,那么去哪流浪都是自由,也不能再称之为流浪,因为我想去。其实选择本身就已经不再是自由的范畴,因为任何选择就意味着放弃。
这又让我想起了完美与缺憾,这也是朱少麟《燕子》的主题。书里提到一个非常晦涩而又充满隐喻色彩的故事,叫沙巴女王。一个完美的国度,一个完美的女王,一群完美的臣民,什么都是完美的。而完美的太久最后连什么是不完美都不知道,终于有人和皇帝新装中的小孩子一样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什么才是不完美?于是潘多拉的盒子就此打开,洪水干旱都历经一遍,在不完美中体验与怀念什么是完美。犹如书里的阿芳在卓教授的舞蹈中要去领悟什么是天堂和地狱一般,要明白缺憾才能清楚的领悟到完美,大雨初霁才知晴方好,苦寒之后才是寒梅香。
自由也如是,当一切都自由,这自由却并不是真的那么自由,任何人任何事都自由,那么什么是不自由?终究有一天这将是在这一片祥和的腻烦之后所需要提出的命题。而我们本身都不是自由之身,尤其是在出了校门这个圈子之后感觉越深,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你畏首畏尾,如履薄冰。这大概是旅游之所以盛行的原因,因为离开总是带着不那么强烈的指向性,能在自己支配的时间里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喜欢做的事。即使我们不是完全自由,却仿佛是能在则片刻间见到神祗,而此时恰恰是思想无处安放的时刻,也恰恰是不需要刻意去思索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史铁生在《病隙碎笔》里说道:神给我们的是希望,是泅渡到彼岸的希望。的确,任何具体的承诺兑现,无论是神或是佛,都没有给予。他们所能给的只是一道光,一道穿透乌云的光束下一尊佛像,佛光普照,然后他们都拈花微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从天而降的掌法。
没有了解,没有理解,没有体验,没有亲近,没有离别,没有哭泣,没有重逢,没有参与,没有观察,没有思考,没有坦诚,没有真相,没有谎言,没有爱欲,没有挣扎,没有思念,没有邪恶,没有荒淫,没有自负,没有轻狂,没有冷漠,没有争吵,没有对立,没有伤亡,没有起伏,那里或许这只有虚无,一片荒芜的存在。大概只有死人才会有种这样的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