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肯尼亚Samburu的一个小村庄,我们坐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乘凉,远远的跑来一群衣衫褴褛打着赤脚的孩子,追逐嬉戏,混着马赛语的笑声划破了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我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们,原来是在踢一个已经破了洞而且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皮球,其中一个孩子一脚把球踢到了我旁边,笑着向我跑来,那笑脸比阳光都明媚。
我赶忙从包里掏出几包牛肉干递给孩子,本以为他会高兴的说声 thank you,没想到他黝黑的小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迟疑的接过牛肉干反复看,然后又大声招呼同伴们都过来,十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研究,我这才意识到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给他们解释这是吃的东西,但他们听不懂,于是我就拼命做吃的动作,但他们还是半信半疑,几包牛肉干在一众孩子手里传来传去,竟然没有人真的敢接。最后一个看起来最大的孩子把牛肉干全拿在了手里,转身跑回村里,可能是去问大人这是什么。
我眼眶有些潮湿,这只是最最普通的牛肉干,而他们不仅没有吃过,甚至都没见过,这些地处东非草原的孩子们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啊。扭头和旁边的旅伴,一对年轻的法国夫妇说出了我的感慨。走过几十个国家他们微笑着听完,美丽的法国女孩让我别太难过,她的原话我记不清了,大意是,虽然他们物质匮乏,但你看他们的状态,是多么的健康自然,不管大人孩子,都是那么快乐,谁能说 他们没有我们过的好?这世界本来就有太多种的生活方式,用最放松的心态去观察,去感受,就足够了。
我深以为然,这世界这么大,没那么美好,但也没多糟糕,不用自己的眼光去judge,你的内心会充盈丰富的多。
在摩洛哥马拉喀什的庭院式Riad里,晚上住客们坐在中庭喝酒侃大山。一对来自加拿大的老年夫妇Joan和Mark跟我们一起聊天,得知他们要从北非一直玩到好望角,我们甚是羡慕,Mark聊起了非洲历史风情和人文地理,渊博的学识让我们瞠目结舌,心悦诚服的做了一整晚学生扎扎实实上了一课。我们以为Mark是教授,但后来才知道他是退休邮差。在加拿大天寒地冻的气候中风雨无阻的工作了几十年,身体饱受病痛折磨,提早退休。退休之后开始捡起曾经没有条件完成的历史梦,自学研究基本成了非洲史专家,虽然经济拮据,但他一直梦想来非洲看看。Joan非常支持Mark,她轻描淡写的说攒了整整三年的钱才能支付这次旅行,Mark转头看着他,眼神充满神采和爱意。
只要有梦想,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如果身边有个心神相通真心支持你实现梦想的人,那么你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在耶路撒冷老城里,来到哭墙下,看到头戴卡巴念着《妥拉》虔诚流泪的犹太人,在那凝重肃穆但又充满希望和温暖的氛围中,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毫不夸张的说就像心灵通道被打通了一般充满了感情和勇气。
随着年龄的成长曾经苦恼自己的内心被重重硬壳包裹了起来,难过于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纠结于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但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还是我自己,之后带着这种幸福的,被滋养的感觉慢慢在老城里逛了很多天,当旅途结束时就好像已被注满了力量。这种无法言语表明的神奇经历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异,至今对耶路撒冷念念不忘,经常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踏着石板路走向Jaffa城门的激动。
旅途让我们脱离了自己熟悉的环境,思维有了不受任何束缚的发挥空间,这时候,任何一个触点都有可能让你进行和平日相比角度完全不同的思考。而往往是这样的思考,让我们更加的了解和接纳自己。
第一次长途旅行是去埃及,不巧在出发前一天重感冒,飞机降落到开罗机场时病症和压差已经搞得我痛苦不堪,整整睡了一天才恢复过来。后面十几天的旅行虽然始终很enjoy,但身体还是有些疲惫。加上几乎每一天都处于文化和宗教的视觉冲击之中,信息量实在太大,大脑似乎都处理不了了。旅途结束回到学校躺在自己的床上,从未觉得如此放松和舒适,这才意识到平日波澜不惊但又充实规律的生活多么可贵,从那之后学习都认真了些。
生活中那些往往被忽略掉的小幸福,可以在旅行之后浮现出来,而这正是旅行赋予的正面心态。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
虽然不是专业旅者但我深爱旅行,在多年旅途之后我相信那些经历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潜移默化的从全新维度影响我的思维模式式和行为准则,在这样的状态下摸索成长,人生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