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民歌,朗朗上口,浅显易懂。我想,凡是上过学的人都曾诵读过。
它是那么的简单,以至于我从未想象过“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它应该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也许,简单会禁锢我们的想象空间吧。
1、
就在这个十一,我和朋友走进了内蒙古大草原。明明知道,这个季节,草原的草已然枯黄;明明知道,这片草原,本就不会有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观,但是,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大草原。
能遇见什么?会收获什么?统统不能确定。有人拒绝不确定性,有人拥抱不确定性,毋庸置疑,我们是后者。
一路上,连绵起伏的阴山山脉,黑黢黢的,甚至有点狰狞,其身型像极了西北壮汉,但从“面相”上看又与敦厚朴实的西北人很不相符;一路上,一排排杨树挂满金灿灿的叶子,在阳光的照映下,其靓丽程度不亚于新疆的那片片胡杨林。
心中无限期待,草原会以怎样的面貌迎接我们?心中满是舒坦,有一种像是踏上回家的旅途上的释然。这是和祖先的心意相通吗?或者说,在我的潜意识里、在我的认知里,我的祖先就是从这里出发,南下,征战、求生的。
2、
行走在希拉穆仁草原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准确说是中国人古老的关于天地、关于世界的认识:天圆地方。
为什么古人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这片土地,给了我答案。
站在希拉穆仁草原上,四周都是天,这不是错觉,就是真实的感觉。除了平坦的、稍有起伏的大地,剩下的都是蓝天。天,就想一口锅,扎了一个猛子,罩在了大地上。
这么说,不文艺哈,和“我艹,真TM的美”一样,没文化。
如果换成“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呢?
特别贴切!在草原上,我的脑海里反复蹦出这句话,似乎在那时那刻,我才真正读懂了那首民谣;可转念一想,我可不敢说自己读懂了它,我还没有见到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呢,甚至,我见到的“天苍苍,野茫茫”是民谣所描写的那种颜色、那种感觉吗?我也不确定。
3、
记得一节历史课上,我曾问老师,为什么北方少数民族会屡屡南下掠夺?老师说,因为他们穷,而我们富裕。穷,所以侵略,似乎也讲得过去。
确实,只是“似乎”。任何离开地理的历史,都是伪历史。
苍茫的、一望无际的草原,只会孕育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而不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站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土地上,你会不会升起一颗俾睨天下的野心?你会不会想要策马奔腾、去看看天的那一边?你会不会想要穷其一生走到天的尽头?
土地有多宽广,心就有多大。想到了一件事:这几年,很多大陆游客到台湾旅游,但停车甚难;有人就建议台北某酒店多建几个停车场,但酒店负责人却以“如果大陆游客减少,停车场就会浪费”为理由,拒绝了该提议。空间的局促,常令人患得患失,总不如地大物博的中国大陆,豪气。
4、
一直以来,我都在行走中寻找一些事物的答案。
曾经,我讨厌“旅游”这个词,它让我想到了国人的出行常态:上车睡下车尿,随便照照就完事;那时,我喜欢“旅行”这个词,在行走中思考、在行走中记录,在行走中成长,人生,不就是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嘛。
现在,我很享受“旅游”这个词,喜欢“游”的这种感觉,不是为了旅行而旅行,而是慢下来,随性感悟,沉浸其中,在不知不觉中遇见未知的自己,少一点焦虑,少一点匆忙。
在我眼里,旅行,是这样一件事:你可以拔腿就走,因为到哪里都是风景;你可以不必过多计划,因为不确定性的反面,就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