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国庆前，小凤接到嘉佳的电话。“小凤，我要结婚了，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小凤刚想拒绝，嘉佳说：“来吧，我的果园结第一批果了，你最爱的柑橘等着你呢。”小凤摇了摇头，还想拒绝，嘉佳说：“小凤，我会幸福的，但是我想听到你的祝福。”
乖，小凤儿，来吃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
在回去的高铁上，小凤反复听着“往事只能回味”，一时感慨万千。
小凤和嘉佳，是青梅竹马的小伙伴。记得记事起，姥爷的后院里就有5棵柑橘树，外有一人多高的围墙围住了，有一条溪水从后门和后院之间流过。作为一个姥姥姥爷带大的娃，小时候的家就是姥姥家。
小凤小时候很爱哭，但她有几个月是不哭的。那是9月到12月。因为那时候柑橘熟了，小凤最爱吃了。小凤要哭的时候，姥姥或姥爷就会拿一个，哄哄这娃，“乖，小凤儿，来吃”。她就笑嘻嘻的吃柑橘了，哭也忘记了，眼泪也忘记擦了。
可能是5、6岁的时候，有一天，小凤照样坐在后门前，托腮看着那些可爱的柑橘。柑橘那会儿还是绿油油的，一个个藏在茂密的叶子当中。一个枝子长好多个，沉沉地要把枝子压弯，垂下来的果子看得小凤儿咪咪笑，流口水。
那时候柑橘还有点儿酸，但是已经是酸酸甜甜的了。到了10月份，柑橘开始慢慢地变成淡黄色，再变成金黄色。皮变得薄了，剥开，就是一瓣瓣的汁水多多的柑橘肉了。
忽然，墙头出现了一个头，探头探脑的。小凤儿刚想叫出声儿，一时看得有趣，就忘记了。接着就看到一双骨碌骨碌乱转的眼珠子。看到小凤儿便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
“哎，我吃你娘娘（姥姥）家几个柑橘哈，我之前跟你娘娘说了，她叫我自己来摘。”
“好。你摘吧。”就这样，嘉佳认识了小凤儿，小凤儿也认识了一个喜欢爬墙的嘉佳。嘉佳家没有柑橘树，他老爹喜欢吃杨梅和李子，于是种了几棵杨梅和李树。
从此以后，嘉佳就爬墙进来陪小凤儿玩，吃柑橘，吃完再摘几个，顺着墙又爬回自己家。
有一次，小凤儿说：“这么多棵，你吃右边的这一棵长的吧，可好吃了。”
“为什么吃这棵的呀？中间那棵大的不是结果最多吗？”
“因为我决定了，将它作为我的树，它也叫小凤儿。它靠近溪水，结的果最甜了。”
第二天，嘉佳带了一把小刀子，在那棵树上刻下了“小凤儿”三个字。
青梅竹马，情深缘浅
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上幼儿园，上小学。嘉佳和小凤儿一起上学。小凤儿聪明，成绩好。嘉佳上课几乎不听课，老爱看窗外的小鸟儿。他们一起给学校老师交大米和木材，嘉佳帮她扛到学校去。一起去采茶籽，给老师榨油。嘉佳留堂的时候，小凤儿等着他一起回家。
初中的时候，小凤儿爸妈接走她了，从此只能寒假或暑假才能到姥姥家。到了姥姥家，他们还会见面。不过可能因为少女心思多一些，小凤儿变成文静的女孩子。倒是每次都是嘉佳上天下地地说话。小凤儿总是歪着头，认真地听着。
初中后嘉佳开始努力，他考上了市里的高中。两人见面越来越少了。后来上了大学了。只是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因为听小凤儿说喜欢广州，嘉佳便报考了广州的学校。他上的是华南农大。高中的时候他就说过：“我将来想回家乡，做农林方面的工作呢。比如种种柑橘，养养鱼，养养兔子。”
小凤儿以为他开玩笑，笑说他就是一个果呆子，鱼夫子，兔宰子。
大一的时候，小凤儿接到嘉佳的情书。她笑了，她回信给他：“你傻呀，咱们都同穿过一条裤子了。我看过你穿开裆裤，看到你小时候一副皮样子，我们太熟悉了。没有火花呀。”嘉佳再也没有提过了。只是两人还是经常密切地联系。
小凤儿谈恋爱了，小凤儿失恋了。小凤儿又谈恋爱了，毕业了，小凤儿又失恋了。
嘉佳毕业了，嘉佳说要来上海投奔小凤儿，那时候小凤儿已经签了实习的那家公司。小凤儿刚失恋了，打不起精神来搭理他。嘉佳在上海一家农技公司找了份不错的工作。他也常常找小凤儿约饭吃。
农夫，山泉，有点田
过了一年，小凤儿又双叒恋爱了，三个月后，小凤儿又双叒失恋了。嘉佳问她，要不要一起回老家去。他说上海对女孩而言太辛苦。他说自己的梦想是承包一片地，种一片绿油油的柑橘林，秋天的时候收获一座柑橘山。屋前的菜园子长着天然的蔬菜，远一点的水塘养着吃草长大的鱼。这就是他的田园理想。
小凤儿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许父母把她丢在姥姥家太多年，她喜欢都市的喧闹，喜欢灯红酒绿。她笑着说：“你去吧，等我哪天厌烦了魔都，就找你去。天天蹭吃蹭喝当大爷。”
嘉佳回家了，他的父母和乡亲们都不理解。他拿着自己的积蓄，又贷款了，买了树苗，学着种树。将地里的杂草和杂树砍去，种上一棵一棵的柑橘树。有一年5月份的时候，小凤儿还回去看了。
只见满地的柑橘树，开着白色的花。微风中，味道淡淡地从柑橘林中飘出来。那香气不是很浓，初闻略有点刺鼻，像某种精油的味道，但是闻久了却沁人心脾，醒人头脑。有许多的蜜蜂嗡嗡地在花丛中忙碌着飞来飞去。
嘉佳戴着一顶草帽，站着，咧开嘴笑着，露出两颗大板牙。
嘉佳看起来一直忙于种树养鱼种菜，但他一直在等着小凤儿。可是小凤儿只当他是哥哥，是青梅竹马，而不是恋人。
他等啊等，直到果园的花开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小凤儿也跟他谈起过，他只说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照常每年邮寄地里的出产给小凤儿。
嘉佳一直没有告诉小凤儿，拥有一座吃不完的柑橘园，吃鱼过悠闲地日子，最早是小凤儿的理想。她小时候告诉嘉佳的，嘉佳一直记着，最后变成自己的事业，而小凤儿却早已经忘记了。
后来小凤儿结婚，他说：“我总是以为这一天不会到来。谁知还是来了。祝你幸福。我找到了自己理想，我会过得很好的。”小凤儿觉得很是亏欠，但是，友情可以亏欠，爱情却没有亏欠这一说。
到家了，看到那片柑橘林了。绿树中，是一个个金灿灿的柑橘。小凤儿只担心自己会不会看到一个颓丧的新郎。谁知看到言笑晏晏的嘉佳，也看到一个水灵灵的妹子，是嘉佳大学的校友。她的理想就是：“农夫，山泉，有点田。”和嘉佳好般配。
小凤儿快快乐乐地帮新娘子打扮。敬酒的时候，小凤儿说：“嘉佳哥，嫂子，从此以后夫唱妇和。妹子祝福你们白头偕老。”说完，一口喝下嘉佳酿的柑橘酒，橘子的香气在唇齿间缠绕，是成长的岁月和往事的味道，回味醇香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