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华回到了家里。他将装干粮用的黄挎包在堂屋晾着一筛子豆腐的八仙桌上放了后,便循着饭菜香味去了灶房。
母亲李新池和妹妹燕玉正在做饭。
燕玉在灶洞前烧火,李新池则在灶台上炒菜。
自汪燕梅出嫁后,燕玉便接了她的角色,在生产队广播室上工,尽管一天事不多,去不去也没人说啥,可是工分也少。虽说比燕梅当广播员时涨了一点,可每天也只记三分五厘工。可是燕玉并不弹闲,毕竟她的时间可以说全是自己支配,想去哪就去哪,想怎样就怎样,只要每天晚上将队长或其他干部送来的稿子整理一下,次日上午八点至九点按时播出就行了。
燕玉眼尖,衍华刚进灶房门,她便瞅见了,叫道:“妈,二哥回来了!”
李新池回头笑道:“衍华,馍在蒲篮里,你饿了先拿个吃。”
汪衍华哎了一声,去案板上的蒲篮里拿了一个尚冒着热气的蒸馍,狠咬了一口,又从钉在案板上方墙上的筷子楼里取了一双筷子,从菜锅里夹了一片子腊肉,塞进了嘴里。
李新池说:“把你就饿成那了?锅里就咥开了?明天就说媳妇了,还跟个小娃一样?”
汪衍华边吃边说:“咋不饿?把人都饿板了!今天上午学校那糊汤,稀得照人影影儿。”俄顷,一个蒸馍已吃进了肚里,他便站在灶旁,跟母亲和妹妹说话。
汪衍华说:“搞不好明天我同学有些要来。这两天好几个同学都打听到石门沟路咋走呢。”
“你这娃咋不省事呢?”李新池说,“你大跟红缨她大这几天一直商量这事,并没预备待客。上午都到红缨屋去,后晌再都到咱屋里,相亲看家就一处过了。给队上都没有声张,最多关系近的来坐一下,旁人都不会来的。你叫你同学来一大伙,一来预备席面都来不及了,二来要是把你同学待承了,却不招待队上的人,不又把人得罪了?”
汪衍华说:“人家又没明说要来,只是打听到石门沟的路,总不能连路都不给人家说吧?也怪我五叔,倒给毛校长打个啥电话呢?校长都知道这事情了,底下的同学肯定就要联想嘛。”
李新池说:“这个耀臣做事还真不靠谱!”
汪衍华说:“怪我五叔也没啥用,要是明天我同学万一来上一些,可咋弄呢?”
“还能咋弄?明儿一黑早就叫你四婶跟燕玉一块去供销社买些水果糖跟饼干,先预备下,来了就摆上,不来也坏不了,以后还能用。”
正说着话,忽听得张红缨的声音在堂屋响了起来:“衍华,叫我有啥急事?”
未等衍华开口,燕玉已抢着说了:“我二哥叫你还能有啥事?几天没见你了,还不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