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烽双腿一夹马鞍,刀背狠狠地砸了一下胯下黑乌骓,黑乌骓长嘶一声,越过叛军大营外的鹿寨,一马当先,冲进大门,余光看到刘桐看着大军随自己冲杀进来,嘴角微微上扬,脑袋就垂了下去,手中的战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封戚健、徐虎等人已经杀成血人,各自带伤,虽然段烽接任第五军团统帅后,对各营虎卒的武艺有着相当严格的要求,但正如俗语所说:“双拳难敌四掌。”封戚健等人虽然武艺精熟,但架不住叛军人数众多,这边刚砍到两个,那边又上来四五个手持长枪的刺了上来,封戚健等人又都是携带短兵,一时间难以解脱。
封戚健举刀震开挥砍下来长刀,冷不丁的一直长枪刺了过来,封戚健一时无法分力,只得硬将身子往后退了退,枪刃擦着皮甲呼啸过去,封戚健顿时感觉下肋一疼,往下一看,血已经染红皮甲,一吃痛,手中刀晃了晃,重心不稳,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徐虎、岳远等人看见封戚健这边吃紧,各自向封戚健靠拢,包围圈越围越小,就在这紧急关头,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大吼:“寿阳府没有孬种!”和刘桐一起的几个虎卒纷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一支长毛赫然穿过刘桐壮硕的身躯,血汨汨的从伤口里喷涌出来。寿阳人习武成风,而且同乡有难,必然出手相救,正所谓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封戚健被徐虎搀了起来,也听到这一声嘶吼,心中当下明白,这刘桐多半是不测了,心中大怒“嗷”一嗓子,撕下战袍一角,将握刀的右手紧紧缠上,长刀一指,“报仇!杀!”十余人不避眼前刀剑,像愤怒的野兽一般冲向营口,这百十人的叛军竟然被封戚健等人硬生生杀出一道口子来……
此一战,司马云安身死乱军之中,钱豹子被众虎卒生擒,段烽当着刘桐的尸体面,亲自将钱豹子枭首剜心,以敬战死的第五军团将士。叛军五万人,在段烽的“尽屠戮”的血腥的命令中,斩杀大半,随后多亏陈子龙等将劝阻,只剩得一万余人,其中伤残等被第五军团简单包扎后关入云州大狱,剩下的年轻力壮的,全部被押解回京,后来又被派到南方修筑运河,不过,这都是后话……
后史书记载此次平叛:“第五军团先败而后胜,大破叛军,段烽指挥之功,众将士拼死之劳,然段烽斩杀四万余人,陛下以为不妥,且看大功,按下不提也……”
封戚健等人也因此次功劳,皆有封赏,封戚健封为破虏校尉,徐虎、岳远、周武等人各为军士长,战死的刘桐等人,也都按百夫长规格厚葬,给予家人抚恤。
平叛后的第五军团也并未就此松懈。奉旨在云州修整,朔天三年,戎狄大举入侵,第五军团全线开到与之对阵,历时七个月,斩敌二万,戎狄与朔天签订合约,朔天四年,南方夷人叛乱,第五军团又开到前线,历时五个月,转战三百余里,将叛乱全部剿灭……
“大哥,大哥,想什么呢?都看你愣半天了。”封戚健这才从回忆中抽回神,看见身边的士卒无不是疑惑的眼神,“没....没什么”封戚健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子,抻个懒腰,对周围的人说道“行了,酒也喝了,这火也烤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吧。”“是”手下士卒向封戚健行个军礼后就散了。
剩下那个军士长,走过来,拍拍封戚健说:“大哥,是不是想哪家的女子,哪家的婆姨了啦,啊?哈哈”
“你小子,找抽啊,这要紧关头别胡闹”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落下,拍了拍徐虎的肩膀说,“虎子,多注意点,现在可不比咱在中原了,论公,我辈当为国效命,蛮族随时都可能进犯;论私,你也知道,哥几个没剩几个了,等完事了咱还好一起回去呢。”
“诶,知道了,大哥。”那个叫徐虎的军士长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郑重的点点头,从地上拾起枪行个军礼走了。看着虎子远去的背影,想着当初和自己一起投军二十多个精壮汉子,平定叛乱后只剩下七个了,余下的都马革裹尸、魂留异乡了,想到这里,封戚健不禁有些鼻子有些发酸。“咳咳”咳嗽两声,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呜~~呜~~”一阵低沉的号声打破了城头上的宁静,大地突然之间震颤起来,轰雷一样的声音惊破了沉静,从远方滚滚而来。“不好,这是蛮族进攻前必吹的驰野号。”封戚健心头一紧,迅速循着号角声跑了过去。蛮族信奉萨满教,每次大事,如三军出征、狼主继位抑或是小狼主诞生,都要由萨满向长生天祈祷并占卜,之后由“铁浮屠”中的精锐野狼斥候吹响驰野号。当下必定是蛮族大军要进攻残雪关了。
残雪关帅府,
当封戚健从驻守的西门跑到北门这段功夫,段烽正在和两位参将及几名幕府在对着沙盘商讨军事,听见这“呜~呜~”的号角声,都停下议论。段烽嘴角微微上挑,冷笑了一声“该来的还是他娘的来了,走,备马,会会这帮狗日的。”段烽是从一个小兵凭着在刀尖上摸爬滚打,出生入死才当上这将军一职。虽说修养上比不了那些王侯将相之后,但打仗却是行家里手,嘴上说几句骂娘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蹬蹬蹬”刚走出帅府大门,一骑绝尘而来,来人翻身下马,冲着段烽行个军礼,“禀将军,北门三十里处发现蛮族大军,旗帜是蛮族狼字旗,人数约五万。”
原来这蛮族行军,皆以狼字旗为前锋,前锋与大军之间,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而蛮族历来征战,除了和犬戎部落那次,几乎没有前锋破不了的敌人,因此,狼字前锋也成了蛮族战必胜的代名词。
果不其然,但见残雪关北门三十里处,黑压压的一片,蛮族士卒人人举着火把,蜿蜒数十里,在火光的映衬下,蛮族将士更显得狰狞非凡,一个个身躯高大,肌肉横张,更有甚者在脸上画着古怪的图案,让人看着心惊胆战,此时在残雪关驻防的部队都已是第五军团,这群人纵横沙场,什么阵势没见过,但如今看到这帮蛮族人,有几个不禁也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蛮人不宣而战,残雪关保卫战的大幕,就这样轰隆隆的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