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才貌双全、家底丰厚的江湖第一高手秦白鹿被甩了,情敌还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大少爷。江湖也是八卦的,只是无人敢在秦白鹿秦大侠面前碎嘴,但这并不能阻止江湖人私下的风言风语。于是,秦大侠不开心了。
牵马一路向北,已经记不清挑了几家山寨,杀了几窝贼寇,秦白鹿晃晃悠悠到了苍山,再往北便是塞外了。看着眼前巍峨高山,秦大侠的心像是被狠狠压了一下,若是没出那个意外,现在应该是和顾剑卿正式拜见“准岳父”顾天的时候,可惜了……
最终也是过苍山而不见了。
已入深秋,塞北已然一片秋色,秦白鹿骑马走走停停,已经进入草原腹地,看着眼前的苍凉遒劲,心中也渐渐辽阔起来。
一日,天气晴好,秦白鹿将马去了鞍子缰绳放走了,自己找了一处阳光很好的小坡,舒舒服服的躺下,享受起难得安静,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有东西在靠近自己!秦白鹿立刻警醒。
手起刀落……
咩……脆生生的羊叫。
“查干……你怎么了?”一个男子惊呼声远远传来,“啊!你的羊角呢?”
秦白鹿看了看那只惊慌失措的小山羊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眼落在自己脚边的半只羊角,有些许尴尬。
果然,不一会一个高瘦的男子抱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山羊走了过来。或者那更应该称之为男孩吧,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穿着蒙古族人特有的服饰,高高瘦瘦的,脸蛋倒是有几分清秀,尤其是眼睛,很明亮,就像草原的天空一般。
“你是谁?”男孩终于看到秦白鹿,怯生生的问道,“你是中原迷路的剑客吗?”
“额……貌似,是的……”秦白鹿不想男孩会如此问,再说自己也算是迷路吧,虽然有路没路对自己来说都差不多。
“你能把查干的羊角还给我吗?”男孩不好意思的说。
“当然。”秦白鹿捡起地上的羊角递过去,“抱歉。”
“没关系,查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受到了惊吓。”男孩安慰秦白鹿。
秦白鹿心想,我又不是跟那只羊道歉。
“我叫通拉嘎。”男孩有点羞涩的说了自己名字,然后又问道:“你需要帮助吗?这方圆百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秦白鹿听闻,心想,怪不得,一路走来连个帐篷都没见着,也该休息一下了,这里没有闲杂人,这个小子看起来也很单纯,甚好。
“是啊,我是从坏人那里逃出来的,他们追我到边塞,我也不敢回中原了。”秦白鹿注意一定,便装作一脸忧心的模样说道。
“啊!你为何不报官?”通拉嘎担心道。
“无用的,他们花了银子,官府和他们是一伙的。”秦白鹿毫不脸红编着自己的凄惨身世。
“那,那你怎么办?”通拉嘎焦急问道。
“你肯收留我吗?”秦白鹿可怜道,“我只有留在草原啦,我……我可以帮你看羊群的。”
“这……这……可是……”通拉嘎犹豫起来。
“你不愿意收留我?那我只好让坏人抓回去吧,或者在草原上饿死,唉……”秦白鹿失落的说着。
“我,我不是那样。只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通拉嘎见秦白鹿模样,赶紧解释,“阿爸阿妈带着姐姐弟弟去大山那边了,这里只有我和查干……”
“为什么?”秦白鹿随口一问。
“我是汉人的孩子,九岁了时伯伯才把我送来这里,说是以后他们就是我的父母。”通拉嘎说道,“可是后来他们有自己的儿子了……”
短短几句话,秦白鹿便明白其中因果。
“没关系,只有你愿意收留我,我就陪你的。”秦白鹿大方道,“我叫白鹿,你叫我白大哥就好了。”
“真的吗?”通拉嘎难以置信道,“查干,我们有新朋友啦。”
秦白鹿觉得自己不如一只断角山羊。
草原生活是悠闲的,尤其旁边还有一个话不多,但是很会照顾人的孩子,秦白鹿从未有过的舒心。
通拉嘎的父母是将一些病弱的山羊牛马连同通拉嘎遗弃在这片土地上了,通拉嘎傻子一般细心的照顾这些几乎被抛弃的动物,却不知道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顾的。通拉嘎显然与人交流的机会也不多,他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秦白鹿大侠是个话唠的本质。
秦大侠在中原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虽然这些委屈全都是他自己臆造出来的,终于找见一个可靠的倾诉对象,秦白鹿更是不轻易放过。尤其是晚上,生一堆篝火,两人席地坐于天幕之下,通拉嘎一边做晚饭,一边时不时用亮晶晶的眸子看一下话唠中的秦大侠,听到激动的地方,甚至忘记手上动作,眼睛更是清纯明亮,流露出或担心或钦佩的情绪。
秦白鹿从未如此满足过,即使登上江湖第一高手的高峰之时,也不如此刻享受通拉嘎的一个单纯眼神来的满足。
无论是家人,朋友,或者是江湖人,知道的只是天下第一的秦白鹿、出身优渥的秦白鹿,或者是才貌双绝的秦白鹿,却从来没有关心,这样的秦白鹿也是从年少走来,经历过迷茫不解,经历过很多失败挫折,甚至比其他人经历过过更多的与生死擦肩……那是天下人的秦白鹿,是世家大族的秦白鹿,却从来不是秦白鹿自己。
通嘎拉却是不同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秦白鹿说到自己受伤时,通拉嘎满目担忧,即使秦白鹿只是完好的坐在这里转述那时情形;秦白鹿说到自己挑战某位高人七次都不成功,那时心灰意冷,感觉自己是个废物,通嘎拉听闻又是满目的不赞同,即使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挑战别人;秦白鹿说自己从小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玩耍,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家练武、读枯燥的书,通拉嘎又是满目怜惜,虽然他自己也没有愉快的童年,但是他觉得秦白鹿更应该得到关心……
秦白鹿从来都是施与别人,却从来没人关心他是否也需要施与,后来遇到顾剑卿,这个女子不会因为他是江湖第一而另眼相看,也不因为他是世家大族,而放低姿态,在顾剑卿眼中,秦白鹿远远不如一个病弱的书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顾剑卿那样,看到的只是秦白鹿这个人,却不关心他身后背负的一切名号,所以,秦白鹿对这个女人上心了。这是秦白鹿不愿意对通拉嘎讲的,其他事情,与顾剑卿的事情,秦白鹿觉得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通拉嘎当然不会知道秦白鹿所想,他眼中的秦白鹿也是一个需要怜惜和照顾的人。
“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通拉嘎在经历很多个日夜,和秦白鹿无数的苦诉之后,认真而郑重的总结道。
“啊?!”秦大侠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猛然听到这誓言一般的话,一时没回过神来,“你照顾我?”
跳动的火苗将通拉嘎的脸蛋映的红艳,明澈的眼睛此刻也是湿漉漉的,一副柔软的模样,就像他怀中的小山羊查干。
“对的!我会照顾你,也会保护你,有人来打你,就先打我,你心中不愉快,我就让你愉快,你受伤生病,我会照顾你……”通嘎拉越说,脸色越红,抱着查干的手臂也紧了紧。
秦白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一天都说不出几句话来的男孩,此刻却在焦急的说要照顾他保护他。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是个很需要保护照顾的人呢,秦白鹿想到此处,心中像是被挠了一下,有点疼,却又满胀而温热,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和情绪。
秦白鹿轻笑起来。
“你……你……”通拉嘎见秦白鹿不说话,又莫名的笑起来,一泄刚才的气势,结巴起来。
“怎么了?”秦白鹿问道,看着眼前男孩突然窘迫,有点心疼。
通拉嘎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查干,却不再说话。从未有人跟自己说过这么多话,更没有人说要陪伴自己,这个迷路的中原剑客,突然就闯了进来,说是可以与自己作伴,原来是自己想差了。那个人一定是中原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即使一时落魄,也只是一时的,怎么可能真的会陪自己,更谈何保护照顾……通拉嘎越想越难过,生生忍着眼中泪花。
“通拉嘎?”秦白鹿估计这个男孩又在乱想了,心里也慌乱起来,赶紧上前问道,“通拉嘎,怎么不说话了。”
通拉嘎看见秦白鹿的衣角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头也不抬,只是抱着查干往后退了退。
秦白鹿越发心疼起来,却也没说破,紧挨着通拉嘎坐下。
“我太开心了,通拉嘎,从来没有人说要保护我,照顾我,你是第一个。”秦白鹿也不去勉强通拉嘎,只是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篝火,轻声说着,“通拉嘎,以后就辛苦你了。”
“真……真的吗?不是我……”通拉嘎猛地抬起头来确认道,没想到秦白鹿竟真的这样说,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真的。”秦白鹿回头看着通拉嘎,只见对方眼睛湿漉漉的,脸上有泪痕,心中从未有过柔软,“那,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护身符,就交给你啦。”
秦白鹿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看着通拉嘎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将秦家祖传宝玉给通拉嘎戴在脖子上。这玉可不是普通之物,这也是秦家的信物,可以号令整个秦家,甚至可以动摇整个中原江湖。
“那,那不行,怎么可以……”通拉嘎赶紧摇头。
“怎么不可以,以后我的玉保护你,你来保护我。”秦白鹿说道,忽而语气一转,严肃道:“难道你刚才说的是骗我?!”
“不是!我怎么会骗你!”通拉嘎赶紧解释,“只是这是你家……”
不给通拉嘎解释的时间,秦白鹿拿起通拉嘎挂在脖子上的半只羊角,那还查干的半只角,也是两人相识的机缘,通拉嘎打磨之后作为饰品一直带在身上,“这个就给我拉,咱们作为交换,这样不就行了。”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但是通拉嘎还是郑重的将查干的羊角亲自给秦白鹿戴上。
天幕星空和小山羊查干作证,江湖第一高手秦白鹿,与草原上的孩子通拉嘎,相通信物,终成有缘人,却不知这一纠缠便是一世。
“通拉嘎,傻子哎!你又跑去哪里偷懒啦……”伴随着啪啪的马鞭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外面喊叫。
“你再不出来,我就去和阿爸阿妈说啦!傻子通拉嘎,偷懒的通拉嘎……”那声音不见人出来,叫喊的更大声了。
“巴拉,不要说骂人的话……”一个女子的声音阻止道,却不见多少诚意。
“娜仁,我没有骂人,我是说实话……”稚嫩的声音辩解。
……
此时天还未亮,通拉嘎和秦白鹿还未起。
秦白鹿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不愿搭理,通拉嘎也是对方在外面叫喊才惊醒,赶紧爬起来穿衣服,只是无论如何,还是被对方在外面责骂。
“哎,我刚刚的美梦啊。”秦白鹿不满的嘟囔,“这是从哪里来的人,我来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别的什么人……”
“不好意思……大概是我姐姐和弟弟来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过来的,我去看看。”通拉嘎匆匆说道,“你再睡一会吧,天还早。”
秦白鹿看着通拉嘎已经系好最后的衣带,细细的腰身,真想抱一下……念到此处,不由一惊,我怎么会有这样无礼的想法!
通拉嘎却已经出了帐篷。
“姐姐,巴拉……你们怎么来了?”通拉嘎站在寒露中,仰头看着骑马的两个人,心下疑惑。
“傻子通拉嘎,就知道你在偷懒!我一定回去告诉阿爸阿妈,打的你都不敢躺下!”叫巴拉的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说话却是恶毒的。
通拉嘎似是早就习惯这种事情,也不解释,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通拉嘎,”娜仁也不多废话,只是不屑的俯视着通拉嘎,冷冷道,“你明天傍晚之前必须要回去。”
“可是我……这里还有牛羊……”通拉嘎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谁管那些病弱牛羊,赤那大人随便的赏赐就比这些贵重几十倍……”巴拉瞧不起通拉嘎的穷酸样。
“赤那大人?……”通拉嘎更是疑惑,这和赤那什么关系。
“傻子,赤那大人已经给阿爸阿妈下了聘礼,后日便要娶娜仁进门了,谁还看的起这几只牛羊!”巴拉炫耀道,似乎姐姐娜仁嫁给赤那,便是得了数不尽的财富。此刻娜仁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是……”通拉嘎知道赤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比自己父母年纪都大很多,他是这片草原最富有的人,去年牧草最茂盛的时候娶了第五任妻子,这才过去一年……
“巴拉,别再啰嗦了,咱们回去吧。”娜仁见通拉嘎啰啰嗦嗦,不耐烦道。
“对呢,我还要看看赤那大人今天又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咱们赶紧回去吧。”巴拉兴奋道。
通拉嘎看着两人骑马消失在黎明的黑夜中,心下许多不解,娜仁要嫁给赤那大人了,特意这么早亲自赶来通知自己,若是以往,家中无论来了多么尊贵的客人,还是要举办什么重要的活动,都是不会让自己出面的,可是这次……大概是要自己去帮忙吧,毕竟婚礼是很麻烦的事情。
“真要走啊?”秦白鹿抱着查干懒懒的坐在毡子上,看着通拉嘎将食物分成一份一份整理好,又将一些衣物、日常使用的东西一一拿到显眼处。
“是啊,我姐姐娜仁要大婚了,我应该要去帮忙的。”通拉嘎说道,“我准备了七日的食物在这里,这些是一些药和日常用的到的东西,你和查干要好好看家。”
秦大侠撇撇嘴,听对方的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独自在家带孩子的小媳妇。
通拉嘎未听到对方回应,以为是在闹脾气,赶紧过来安慰道,“我最多就是五六日就回来啦。”
“那好吧。”秦大侠小媳妇样,“我会和查干好好看家的。”
通拉嘎见对方模样,面上红了红,心中却是满满的喜悦。
……
通拉嘎回家了,阿爸阿妈从未有过的亲切和热情,就连赤那大人也来了,想着大概是娜仁要出嫁,娜仁又特别受到赤那的眷顾,家人开心,连同自己都受了很多优待,虽然觉得赤那并非良人,但是也被这喜悦气氛影响了,多喝些马奶酒。后来便迷迷糊糊的被人架起来抬走了。
通拉嘎感觉有人在摸索自己的身子,那人很急切,都来不及细细脱自己的衣服,竟是在生拉硬拽。通拉嘎被衣服勒的生疼,慢慢醒过来,只见赤那眼中投射着莫名的狂热,肥腻的双手正在扯着通拉嘎的裤子,大概那人也是喝多了,怎么也解不开,口中在嘀咕着一些通拉嘎从未听说过的淫词秽语。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通拉嘎被吓了的醉意全无,激烈的挣扎起来。
“宝贝啊,你可比你那姐姐可口多了……”赤那见通拉嘎醒了,更是兴奋,满嘴胡说起来。
“你滚开!”通拉嘎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挣扎着爬了起来,却又被对方拉着衣服扯了回去。
“我就喜欢……你这么热情……”赤那打着酒嗝,猥亵道。
通拉嘎吓坏了,一边喊一边拳打脚踢。只可惜,赤那虽然年纪大,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轻易制住眼前的人。
眼看着那庞大的身躯要压向自己,通拉嘎抓起身旁的一件什物冲对方刺去。
“啊!”赤那大喊,“小崽子!你是想死吗?!竟敢伤我!看我不收拾你!”
原来通拉嘎情急下拿起的是一支铁打的烛台,其中一角很是尖锐,竟是刺进赤那的背上,虽然伤口不深,却也流血了。赤那养尊处优,谁敢这么伤他,不由的心中恼火,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对着通拉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小崽子,别是不知好歹,你可是我用五百只壮实的牛换来的!”赤那掐着通拉嘎的脖子恨恨道。
通拉嘎此刻全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又被卖了,心下凄然。又想到白鹿还在等自己回家,更是悲伤了,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了。
赤那见通拉嘎哭起来,更是不耐,“哼,哭也没用,还指望谁来救你吗?这大草原上,谁敢和我赤那过不去。你跟了我,有什么委屈!”
通拉嘎只是哭,却说不出话来。
“现在可是由不得你了。”赤那说着,便从衣服中掏出一包药粉,掐着通拉嘎的脖子更他硬灌了进去,“这可是我从中原人那花高价得来的好东西,还未试过,全便宜你了,哈哈哈……”
“等会有的你求我的时候!”说完,便将通拉嘎扔在地上,出了帐篷。
通拉嘎不知道赤那给自己吃了什么,只知道赤那去料理伤口,只怕很快便就回来了,这是逃跑的唯一机会,否则就再也跑不掉了。
草草用衣物将自己包起来,赤那也不妨通拉嘎竟真的敢逃跑,门外也没安排人看着,通拉嘎紧了紧衣物,奔向夜色之中。
秦白鹿终究还是无聊的,虽然平日与通拉嘎在一起,大部分时间也是无所事事的,但是看着那个人忙里忙外,哪怕只是静静的在那坐着,秦白鹿也觉得心里满满的,这通拉嘎才走了两日,便受不了了。
“查干……”秦白鹿用脚踢了踢一旁同样无精打采的白嫩嫩的独角小山羊,“你说你哥现在干嘛呢?”
“咩咩咩……”查干不悦的叫道。
“我也这么觉得。”秦白鹿像是听懂了查干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喝酒,却不带我们,很不对!”
“……”查干。
“所以,咱们去找他吧!”秦大侠精神一振道,“不过,他要是问起来,那就说你想他了,听到了吗!”
“……”查干。
于是秦大侠抱起独角小山羊查干出发了。
……
“啧啧,好热闹啊,你哥一定乐不思蜀了。”秦大侠偷偷摸摸的徘徊在一众载歌载舞的人群外。
“查干,你说你哥在哪呢?你能闻道吗?”秦白鹿嗅到空气中浓浓的酒肉香气,咽了咽口水道,“虽然我是江湖第一,轻功了得,但是也会饿的。”
“咩……”小山羊查干脑袋还是晕晕的,叫声都透着一股疲惫。
“不过,咱们要找到你哥后才能吃,明白吗?”秦白鹿说道。
找了许多帐篷,也未见到通拉嘎的影子,秦白鹿有点焦急,此时,却听到一声惊呼。
“赤那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是那个叫做娜仁的女人!那帐篷距离自己不远。
对啊,去问问通拉嘎的家人不就知道了嘛,秦白鹿为自己刚才的慌不择路懊恼。
“还不是你那乖弟弟!竟敢用烛台刺伤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赤那怒道。
“什么,通拉嘎竟敢刺伤你!”娜仁并不问通拉嘎如何了,只是关心眼下的男人。
秦白鹿听闻,却不淡定了,通拉嘎怎么了?!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不再犹豫,直直的闯进娜仁的帐篷!
“什么人!”赤那此刻正赤裸臂膀让娜仁处理伤口,一见来人,大声喝道。
“通拉嘎在哪?”秦白鹿并不理会对方是谁,只关心通拉嘎怎么样了。
“你找通拉嘎?那你告诉我你又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赤那何从见过如此俊秀的男子,不由的心下又生出淫秽心思。
“就你也配知道!”秦白鹿大概知道这就是赤那了,肥头猪耳的模样,一脸色相,心下不悦。
“我不配知道,只怕你也找不到通拉嘎了,哈……”赤那色眯眯的说道,只是话未完,眼前一花,乱发飞舞,一柄长剑便横在自己脖子上。
“啊……杀……!”娜仁大喊,原来那只在刹那,赤那头发便被剃了个干净。
“闭嘴!”秦白鹿心下焦急,根本不想去和这些人浪费时间。
“英……英雄……饶命啊……”赤那自知是遇上高人了,哪还敢再有旁的心思,赶紧求饶。
“通拉嘎在哪?”秦白鹿问道。
“在……在……前面那……那顶帐篷里……不……不过……”赤那不知道这人和通拉嘎什么关系,怕是被对方见了通拉嘎现在样子,也不饶自己,只是话没讲完,那人却已不见踪影了。
秦白鹿看着空无一人的帐篷,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还有地上挣扎的痕迹,怎么能还不清楚发什么事情,心下疼痛难当,自己还是来晚了吗?
秦白鹿忍住要杀人的血腥念头,也顾不得去找赤那等人的麻烦,先是找见通拉嘎才是最重要的。
……
通拉嘎没走出多远,药性便发作了,此刻正蜷缩在一处洼地中,将身上衣服全都剥了下来,仍难忍身上燥热。
“我是要死了吗?”通拉嘎心想,“以后不能保护白鹿了……”
通拉嘎紧紧握着颈上玉石,心中绝望,身体却不由自主在地上蹭来蹭去。
……
不知过来多久,通拉嘎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通拉嘎,通拉嘎……你还好吗?”
有人在叫自己吗?好像白鹿的声音啊。
“通拉嘎,你忍住些,很快就好了……”
是白鹿吗?通拉嘎想问,一开口便是从未听过的羞人声音……
秦白鹿哪从见过这样的通拉嘎,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最后也只得忍住心中绮念,一边给通拉嘎纾解,一边用内功消除通拉嘎的身上药力。
直到天色亮起来,通拉嘎才渐渐消停下去,沉沉的睡了过去。秦白鹿抱着怀中的人,满身大汗,甚至比当年绝顶江湖第一还耗费精力。
“查干……”秦白鹿声音嘶哑道,看了看一直傻愣愣的查干,又紧了紧怀中人,“你说,我和你哥,是不是不太对?”
“咩咩咩……”查干疑惑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脆生生的叫着。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秦白鹿苦笑道,“我觉得吧,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做出什么对不起通拉嘎的事情来……”
“……”查干。
“到时候,你一定会用你那半只羊角收拾我的……”秦白鹿像是与查干开玩笑似的。
“咩咩咩……”查干见两人就这么坐在露水中,十分不解。
“你哥单纯着呢,一定也恨死我了。”秦白鹿又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不过你哥厉害着呢,他要是和我动手,我一定打不过他,哈哈哈……”
“……”查干不明白秦白鹿在说什么,也没人过来抚摸自己,很不开心,于是一转头,啃草皮去了。
秦白鹿看着没心没肺的查干,觉得那样也挺好。
……
通拉嘎是在一个清晨醒来,软软的毡子,舒适的被子,帐篷顶上竟然还装饰了价格不菲的什物。
“我……”通拉嘎突然想到那一夜情形,蹭的一下要做起来,只是全身脱力,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您……您醒了吗?有没有摔疼了……”一个声音怯怯的问道,是娜仁。
“干什么,不长颜色吗?!”一个声音怒骂道,是赤那,“还不赶紧去伺候着,通拉嘎大人伤着一点,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是是……”娜仁害怕道。
“滚开,没用的东西!”赤那又呵责道,只是他并不上前,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确保通拉嘎能听到声音,才谄媚道,“通拉嘎大人,您,您醒了……大夫说您已经没事了,醒过来好生修养几天便好了……”
“白鹿……”通拉嘎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心中记挂白鹿。
“秦大人已经离开了,通拉嘎大人,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您。”赤那赶紧说道,不敢说的是,秦白鹿抱着通拉嘎杀回到赤那帐篷,轻易斩杀了在赤那这里做客的几位高人,又亮了自己的身份,并放话说,若是通拉嘎再受一点委屈伤害,秦家便踏平赤那的族人。赤那只是个商人,与中原素有来往,当然明白秦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知道这秦白鹿绝非口出狂言,赤那说万万不敢与秦家作对的,即使受了秦白鹿一顿打磨,也丝毫不敢有所怨言。
“秦大人?”通拉嘎不知道为何赤那对自己如此礼遇,只是抓住他话中一个陌生的称呼。
“对对,是秦大人,秦白鹿大人,中原江湖第一人!”赤那赶紧说道,“若是知道您是秦大人的义弟,就是给我千百个胆子,也不敢……”
“秦大人和白鹿是什么关系?”通拉嘎脑中一片糊涂。
“秦大人就是秦白鹿大人啊,就是您的结拜大哥白鹿大人啊。”赤那羡慕道。
“原来他全名叫秦白鹿啊。”通拉嘎呢喃,“中原江湖第一人……”
秦白鹿发现自己心思龌龊心思之后,竟是落荒而逃。
此刻正躲在苍山上,整日跟着顾天侍弄花草。
“白鹿啊,你整日跟着我也没用啊,剑卿看上贺安南那傻小子,我也没办法。”秦白鹿已经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了,整日的失魂落魄,眼见着要过年了,不见要走的意思,顾天以为这是在使苦肉计给自己看呢。
“……”秦白鹿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天,也不说话,就揪着一朵从未见过的花,一瓣一瓣的将花瓣撕下来。
“您快饶过我的花草吧。”顾天看的心疼不已,“这天寒地冻,我好容易在这温室养出四株忧心草,你可别都给我毁了。”
“顾伯父……”秦白鹿终于放下那株可怜的忧心草,问道顾天:“顾伯父,您给我看看,我最近怕是生了大病了。”
顾天扫了一眼秦白鹿面目,无奈问道:“说说是什么症状。”
秦白鹿又拾起旁边一株莫名花草,呆呆的看着说:“我这心里堵的很,也不像是练功差了气,却终日不能集中精神,胡思乱想的,有时心里突然好生开心,但是很多时候都是疼痛难当,其实也不是很疼,就是……”
“就是细细密密缠缠绕绕却不得解脱,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什物这般又难受又苦甜!”顾天说道。
“可不是可不是,顾伯父果然神医!”秦白鹿似是看到希望一般,殷勤的看着顾天,“顾伯父,这是什么病,可有什么药可医?快救救我吧,要受不了了。”
“白鹿啊,唯独这种病,老夫是治不了的,天下只有一人能救你,只是那人却不能救你。”顾天不想这秦白鹿对自己闺女真是如此痴情,心中又得意又替秦白鹿惋惜。
“那人是谁?”秦白鹿不想这顾天也有不能救治的病。
“白鹿,快要过年了,我这几日便要去江南了,你要回去吗?”顾天不忍看秦白鹿模样,转移话题道。
“也好,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家了。”秦白鹿并未追究刚才的问题,可能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想自己承认,只期盼谁来将心中那重阻隔摧毁。
……
秦家的新年是热闹非凡的,各色江湖中人和商贾之家纷纷来给秦老爷子请安。
秦白鹿日渐忙起来,强自将心中情绪收拾一番,终于撑出几日笑脸来,去迎接宾客。
江南极少下雪,近几日却是漂起几篇雪花,气温陡然降低。
秦家大门前,一个落魄少年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独角山羊,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徘徊不去,最后引得秦家家丁疑惑,只得前来询问。
“你是何人?”那家丁问道。
“我……我叫通拉嘎……”那落魄少年竟是草原的通拉嘎。
“呃?”家丁当然不知通拉嘎是谁。
“秦白鹿,住在这里么?”通拉嘎小心翼翼问道。自从知道秦白鹿走后,通拉嘎也是终日魂不守舍,即使赤那绞尽脑汁讨好,也没有换的通拉嘎一日笑脸。通拉嘎最终还是抱着查干偷偷走了。通拉嘎不知道江南在哪里,身上又没什么钱,只得一路向南走一路打探,好得知道秦白鹿的人很多,也不是难打听的,即使再远的地方,通拉嘎还是走到了。
“你找我们少爷做什么?有帖子吗?”秦家的家丁,自然是见过世面的,瞧了瞧通拉嘎,不像是江湖中人,更不是有钱人,但凡是来秦家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要不就是腰缠万贯的人,哪曾见过这样的。
“帖子?”通拉嘎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就是没有啦。我们少爷不会见你的,你走吧。”家丁说道。
“我……我,走了很远来的……不能这么回去……”通拉嘎紧张道,自己是一定要见到秦白鹿的。
“我家少爷那是随便人能见的吗!”家丁不悦道,“你别在这赖着了,要不知道还以为秦家欺负人呢。”
“我……那我……在外面等他可以吗……”通拉嘎抱紧查干。
“那随便你了,不过你别在门口这里,让人看见不好。”家丁说道。
……
秦白鹿一点都不想去贺家,尤其不想见到顾剑卿和贺安南卿卿我我的样子,虽然现在心中早就对顾剑卿没什么想法,但是看到人家恩爱,总是想到通拉嘎。但是,秦老爷子还是让秦白鹿备了厚礼送给顾剑卿。
若是通拉嘎在就好了,秦白鹿心想,唉,若是通拉嘎知道自己那些心思,估计会跑的远远地吧……
秦大侠一边自怨自艾,一边闷闷不乐的出了门。
……
“咩咩咩……”查干饿坏了,开始不安分起来。
“查干,乖乖的,咱们先见到白鹿,再去吃饭好吗?”通拉嘎安抚道。
“咩咩咩……”查干不愿意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我已经快两天没吃草了!
“查干……乖……”不待通拉嘎说完,查干便挣开通拉嘎的手,撒腿跑了。
秦白鹿就看着那么一只眼熟,但是脏兮兮的独角山羊冲自己奔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
那山羊一只独角便顶在自己身上了,生疼生疼的……
秦家人大惊,江湖第一高手秦白鹿没躲过一只山羊……
这事传出去,不亚于才貌双绝的第一高手秦白鹿被甩了。
“查干!”通拉嘎终于追上来。
“通拉嘎……”秦白鹿顾不上那只来意不善的山羊,眼前全是这个日思夜思的人,没有见到的时候,还能压抑的住那情感,只是一见面,这段时间来做的所有努力全白费了,一发不可收拾。
“白鹿……”通拉嘎终于见到秦白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怎么走了……”
“通拉嘎,是你,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秦白鹿抱着眼前的人,心中又惊又喜,见对方哭了,又是心疼起来,“通拉嘎……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不再和你分开了……”
江湖第一高手秦白鹿,抱着脏兮兮小叫花子,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消失了,将一干不明真相的人摞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生伺候着我的独角儿子!”说这话的时候,那秦白鹿显然已经走远了……
……
“管家……这礼,还送吗?”一个小斯弱弱问道。
“……”秦家管家终于回过神来,“还送什么礼!还不赶紧好生伺候着那山……少爷的独角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