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喧嚣的城市里都有高山之上的寂僧。每一条斑斓的街头都有红尘之外的人路过。不想打扰你的春暖花开,只想同你一道牧马南山。哪怕我们只是小憩在同一间驿站,然后认真敬畏这一次偶遇。天色初白,各自赶路,茶温未凉。
西安城文昌门里,有一座青曲社,近几年因为苗阜、王声而声名鹊起,相声艺术博大精深,雅俗共赏,今天要与各位聊一聊青曲社的一位相声演员,他叫师戈。
约在下午2点,在青曲社见面,师戈一身休闲打扮,已经提前到了。此刻剧场空无一人,我们坐下来喝茶,总觉得空荡的剧场,给人一种繁华散尽的寂寞,很适合思考。师戈背后是舞台,舍瓦勾栏,大幕合着,他抽烟很凶,吞吐之间,烟雾笼上脸了。屋顶有一束灯光,照上他的肩膀。相比台上神采飞扬的他,此刻像换了一个人,健谈又惜字,不幽默甚至有些沉重。
他是民间艺人,我是自由职业者,我们之间没有条框。所以很快,海阔天空,酣嬉淋漓,颠倒而不厌。
他说他从小喜欢相声,启蒙是从姜昆、冯巩等相声演员开始,直到有一天看到“少马爷”马志明先生的表演,整个人被彻底震撼了,其不温不火,不荤不咸的艺术风格,让师戈发现原来相声可以这样。至此,希望能上台说一段《大保镖》、《白事会》伴随了师戈很多年。
相声圈前段时间出来不少事,很自然就聊了这个话题上来。师戈说了一些这个行业传承已久的规矩,虽无明文,却百年来颠扑不破,蔚然奇观。他讲到,有一个叫王玥波的相声演员,诸位爱听相声的朋友,应该都知晓此人。一次上台表演,之前就血压高,头晕,但秉着“戏比天大”的教诲,还是登台了。演出结束后,整个人出现意识模糊,晕厥的症状。
这时后台一位相声前辈,拿出自己珍藏将近30年的同仁堂牛黄清心丸,送他服下,遂解他于危难,那一粒老药,且不说价格高低,就这份情谊,可敬!
还有一次,一位天津的女相声演员来西安演出,因为邀请方的问题,困在西安。她打电话到青曲社,师戈在落实她确是某同行的徒弟后,请至青曲社,为她排演,并赠车马路费,终平安返津。彼时的青曲社尚无今日光景,日子也很拮据,但师戈依旧慷慨解囊,义字当先,这就是相声行的规矩,美哉。
师戈说“现如今那位如日中天的相声演员,我也认识,他困难的时候我也帮过他,我就问你,你什么时候听到别人骂过他,永远都是他在说别人,嘲讽讥笑同行。相声圈里没有这样的人,老先生们都是互相捧,互相帮衬。”
“就像佛家弟子不许“谤僧”一样”我说。
“对啊”我们各自点上烟,又换了一壶茶。
“那你喜欢他那个卖萌徒弟的表演吗?”师戈问。
“我看他的表演,挺脸红的,有时不忍直视,多数情况欣赏不来”
我说。“这难道就是相声的创新吗?”
“其实他的表演,很多相声演员都可以,装傻,卖萌,娘炮,这不是相声的创新,仅仅是浅层次的娱乐而已。”师戈说。
“那相声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一笑吗?”我说
“没错,但绝不是一个脑壳聪敏的人在台上丢丑、逗乐那么简单”师戈说。
“可他很火,昭然一副新生代相声演员的代表,影响很大。”我说
“一个行业就像一座金字塔,塔尖永远只有几个人,最底下的一层,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最重要的是中间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决定着整个行业的稳定、发展方向甚至属性,我们青曲社就愿意是中间的部分。”师戈说。
“那你就没有点成名成家的志向吗?”我随即问
“如果相声是一座山,我只愿一辈子往这山里堆上些石头,名利的获得有时是个人之幸,行业之哀”师戈笑着说。凡人之获谤誉于人者,亦各有道。君子在下位则多谤,小人在上位亦多谤,其间道理,各自揣测。我看着空荡之内的师戈,小小的萧索了那么一下。接着聊。
他说他现在感觉很好,青曲社两个剧场有他一点股份,剧场每个演员都能有相对丰厚的回报,在全国的剧场里,单纯靠每天票房能盈利的相声团体,青曲社在前三。最让他开心的是从未有一人离开这个团队,即使有更大的诱惑也都没有走。而且西安懂相声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人点名要听某段,听得是都是功夫和门道。
如今他在一所大学代《相声艺术鉴赏》选修课。他说爱不爱相声都不那么重要,只是希望能传递一些正能量,向上的理念,让青年人多一些社会责任。这不是唱高调,这个国家的使命,没那么抽象,它踏踏实实的落在我们每个人的肩头。
师戈说“其实人的是非观念很简单,千万条阅罢,就三个字——不害人”天色已晚,陆续有观众入场,听着后台也忙碌起来,告别师戈。青曲社对面是建于西汉的卧龙古刹,郁郁葱葱。此刻香火缭绕。心下闪出一句,照顾话头,念佛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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