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26

青龙刀、弓箭和橡皮泥

童年的烦恼也伴随着快乐,当然还是快乐的记忆多一些。70年代的孩子没什么像样的玩具,不像现在,孩子们什么漂亮新奇的玩具都有。陆晓女儿的玩具多到柜子里放不下,需要定期扔掉一些才行。如果陆晓小的时候能拥有这些玩具,不定得多高兴呢。记得一次包头市的姑姥姥来北京探亲,给陆晓买了一把可以发射塑料子弹的盒子枪,那是多少男孩梦寐以求的玩具呀!因此陆晓在小伙伴中神气了好久,大家都特别羡慕他,因为他们只有用铁丝和皮筋自制的绷弓子枪。不过陆晓拿到这把枪以后,第一发子弹就打到了姑姥姥的额头,吓了她一跳。那时也不懂得道歉,陆晓现在想起来还是愧对她老人家,但是姑姥姥已经去世多年,再没机会补偿了。姑姥姥对陆晓一家很好,后面还会详细地讲他们家的故事。

既然没钱买玩具,那就自己想办法做玩具,回想起来,陆晓还有点佩服自己当年的创造力。也许正是这种环境逼出来的创造力,才让日后的陆晓走上工程师的道路吧? 70年代中期的北京居民,差不多每家都有收音机,那是人们主要的信息来源。

早上起来,父亲要打开收音机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伴随着《歌唱祖国》音乐声,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

~ 歌唱陆晓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播音员广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于是一家人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而作为孩子的陆晓,对收音机的节目有不同的期待,因为那里有评书广播。每天中午下了第四节课,陆晓和同学们就赶紧往家跑,生怕错过了中午12点半的《评书连播》节目。午间整个工厂宿舍区都安静了下来,孩子们守在收音机旁听着评书广播。袁阔成的《三国演义》、刘兰芳的《岳飞传》、田占义的《李自成》等,让陆晓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同时也为书中人物跌宕的命运而担心、悲伤和高兴。后来又出现了电视评书,印象较深的有田连元,具体他讲的什么评书陆晓反倒忘了。

上学后认了一些字,陆晓就看了连环画《西游记》、《水浒》等,算是受到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更是对其中英雄充满了向往。陆晓的玩伴,包括小学同学和邻居的孩子们,经常在一起模仿评书中的情节玩打仗。有人自封为赵云,有人自封岳飞,陆晓就自封关羽。但是关羽的最大特点就是他手里的青龙偃月刀,没有趁手的兵器,陆晓怎么成为关羽呢?这个想法使陆晓苦恼很久。

终于一次,发现了家里的几根晾衣竹杆。其中一根的形状(一头稍粗)很适合当陆晓的青龙偃月刀,于是趁大人不注意偷了出来,在伙伴们中声称自己拥有了兵器,成为了关羽。这个桥段有点像孙悟空向东海龙王索要兵器和盔甲的故事,看来古今同理,有多少人空有本事但是没有趁手的兵器呀!

于是放学以后,陆晓回家匆匆写完作业,书包一扔,抓起的“兵器”就出发了。顺便说一下,那时的小学生的作业很简单,语文就是一个生字写一行,数学不过就是计算题列竖式,应用题都很少做,英语更是上初中以后才有的,小学生根本就不考虑。现在陆晓女儿上4年级,作业要写到晚上8、9点,还有很多需要家长协助才能完成的,每天只有少的可怜的几十分钟是娱乐游戏的时间,虽然新时代物质条件丰富了,但是陆晓觉得他们不如自己小时候快乐。

言归正传,接着说陆晓们的游戏吧。有了兵器,再和伙伴们一起玩就硬气多了。那时女孩子们大多是跳皮筋、跳房子、过家家什么的,陆晓对她们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现在也想不起她们其他的游戏名堂了。男孩子的游戏就粗犷多了,孩子们分成两支队伍,“开兵见仗”,也可以逐个单挑。

记得有一次,陆晓和“马超”单挑,两人激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但是对方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陆晓算是侥幸赢了。另外一次,“张飞”一丈八蛇矛刺中陆晓眼睛下面一寸的脸上,陆晓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刺进眼睛,不就成终身残疾了吗?但是那会也不知道害怕,擦下脸继续下一场“战斗”。还有一次,从树上往下跳,由于是夏天,穿凉鞋,右脚内侧被地上露出的一截铁丝划了一道大口子,流的血都把鞋底湿透了。一瘸一拐回了家,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直到晚上吃完饭,母亲看到地上的血印,才赶紧带陆晓到厂卫生所缝了7针,打了破伤风针,要不然估计就没有现在的陆晓了。直到现在陆晓右脚上现在还有这道伤疤,成为童年淘气的终身印记了。

关于弓箭,更是体现了陆晓的DIY精神。看了《水浒传》连环画中花荣射雁的情节,就特别想拥有他那样的宝雕弓和雕翎箭。买,当然是不可能了,就自己想办法做。陆晓在外面玩的时候,就特别留心是否有合适做弓箭的材料。后来终于找到一段长短粗细合适的柳树枝,用旧电线做弓弦,拴在树枝的两端,就成了一张弓。箭是直溜的竹签,将表面磨光,一头削尖,另一头套上黄铜子弹壳(这些弹壳是邻居大哥参加民兵射击训练时偷偷捡回来给陆晓的)作为配重,就是这样简单粗糙的弓箭竟能射出十几米远,准确性也不错。这样一个成本几乎为零的玩具,带给陆晓很多乐趣。后来父母觉得这种玩具太危险,射到人可不是好玩的,就没收了。搞得陆晓伤心了很久。

可能是工人后代吧,陆晓天生就对机器、电子的东西有兴趣。小的时候,很好奇钟表内部的结构,曾经偷偷拆过家里的闹钟,看到里面的黄铜齿轮,高兴极了。但是往回装就不会了,结果闹钟当然是光荣牺牲,被父母好一顿骂。

忘了因为生日还是别的原因,一个偶然的机会,陆晓得到一盒橡皮泥。那时的橡皮泥包装得像现在的巧克力。12种颜色的橡皮泥块,压上暗花,整齐地躺在小纸盒中。拿出来的时候,有股强烈的桐油味,这一点不同于现在的无味橡皮泥,闻的时间长了,有点头疼。但是对陆晓来说已经是非常珍贵的玩具了。用这盒橡皮泥,陆晓做了很多“作品”:手枪、大炮、汽车、马、龙、人物有关羽、赵云等。其中“龙”是陆晓的一个大作品,其形象是看了动画片《雕龙记》后按照剧中母猪龙的形象做的,受到大人们一致好评,陆晓也很得意了一阵子。不知陆晓这个岁数的读者是否还记得那个片头的旁白:“点苍山脚下的黑龙潭里藏着一条母猪龙……” 一盒橡皮泥激发了陆晓对立体形象的思维理解,包括后来学习无线电制作,也是从这里起源的。在日后高中、大学的学习中,对于立体几何、机械制图、电工学、电子技术、计算机等课程的偏科和擅长可能也是起源于这里吧。由此想到,孩子的可塑性真的很强,童年的一点启示和点拨,可能会影响他/她今后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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