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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有两件事上了微博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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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岁的朴树上了某综艺节目。
别人问朴树:你为什么上这个节目?
他说:因为我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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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岁的韩寒发文承认自己当年退学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大家都很惊讶。
朴树和韩寒作为曾经的两大文青偶像,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做自己。
一个大学退学做音乐,一个高中退学当作家。在我们只能把头埋进试卷里,埋进漫漫长夜和台灯的光线里,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朴树承载了80后所有关于青春与姑娘的记忆,是最淡泊名利的音乐诗人;
韩寒曾经怼天怼地怼社会,犀利到无所畏惧,是90后眼中特立独行的精神领袖。
今天我们开始疑惑:人到了一定年纪,是不是就意味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2〕
“行吟诗人”朴树
1996年,朴树就以一首《白桦林》火遍全国。
发行的第一张专辑《我去2000年》让他迅速成名。
但膨胀的名声也像石头一样,慢慢地,将他埋在自我的陷阱里。
2000年春晚之后,采访更多了,演出更多了,开始有歌迷在演出现场门口堵他,尖叫。这让朴树不适应。成名使他的抑郁症迅速加重,忽然觉得世界充满黑暗。他开始拖延写歌,拒绝演出。
有媒体在报道中提到了他的这段经历。
2003年,他从泰戈尔的诗句中“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找到破除脆弱的勇气。
并且在那一年11月8日,他三十周岁生日那天,第二张专辑《生如夏花》上市。那时候他的演出身价,已经是国内前三名。
接受某节目采访时,他说:“我或许并不适合这个世界,可能是外星来的,有时候背离了初衷却又让我不得安生”。
曾经高晓松在书中聊起朴树,说他活得很诗意。
有一次在演出完回去的路上,车开到一半,朴树说:停车。高晓松问,你干嘛。
朴树背起吉他说指指远方的夕阳说,我要看夕阳。高晓松问,那你怎么回去。
朴树弹起吉他回答道:那不管,以后再说,你先让我看夕阳。最后他就抱着吉他唱着歌看戏夕阳,没人知道他怎么回去的。
这就像是当年,音乐制作人张亚东劝朴树,出专辑吧,你还能赚钱。
朴树反问他:“为什么要靠这个赚钱”一样。
在他眼中,比起“成为我最想成为的那个自己”这件事情,钱没那么重要。
〔3〕
“冒犯者”韩寒
而韩寒,在我的中学时代,或者说是90后的中学时代,是作文素材中经常出现的人物。
他锋芒独立,率性不羁,17岁的时候就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中声名鹊起,紧接着又选择退学,临走前还踩了我国的教育体制一脚。
“我以前以为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我发现我错了,其实是初一。”
“我可以靠稿费养活我自己。”
那时候,嘲笑声围绕在他的四周。人们像是在围观马戏团里的一只搞笑的猴子那样轻浮。
然后他开始出书、出唱片、自己办杂志,他从来不按套路出牌。21世纪初,连续好几年,围绕在韩寒身边的笔战甚至都没有停息。
从余秋雨、陈凯歌、郭敬明、陆川、高晓松、李熬……韩寒凭借自己义无反顾的性格和犀利的文笔,把圈内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个遍。
“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
“我跟郭敬明的区别就是男女有别”
“什么坛到最后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都是花圈”
后面出现“代笔”丑闻,他陷入与方舟子的骂战,但对于那时候的他已经影响不大。他迷上了赛车和拍电影,不管是公知圈还是娱乐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宫部美雪在《所罗门的伪证》中提到,“年轻和幼稚都会造成同样的弱点:缺乏耐性。无论做什么事,都想马上看到结果。”
但韩寒不完全是这样的,他具备同龄人没有的独立思考能力,阅读量很大,这在他的杂文中可窥一二,比如杯中窥人,比如韩三篇。
他因为太年轻而有一点点自负、骄傲、冲动、愤青和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也因为这份“真性情”,特别能引起年轻人共鸣。
也正因为年轻,他的勇敢、真诚、理想,在漫漫黑夜中发出格外耀眼的光芒。
《冒犯者,韩寒》里对他的评价恰如其分:
他鼓舞了年轻人,鼓舞了梦想,鼓舞了无数的“自我”,甚至给这个古老的国家以身体力行的教益。人皆以为昙花一现,韩寒却成长,变得强大,他以一种危险的方式获得成功,在社会挤压的罅隙中开辟天地,在敌意中赢得尊敬。
〔4〕
而如今,他们都已不再年少。
与其说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和解。
●朴树跟生活和解了
过去十几年,朴树在最辉煌的时候隐退,感情受挫,他一直受心灵与病痛的折磨,一度患上了抑郁症。
他说他不曾拥有过一个音符,只能徒劳地接受自己老去,周围的一切老去,连他养的狗也一起老去。
让我想起《老人与海》,一个老人独自在湾流里航行了84天,一条鱼也没逮住。
其实,究竟朴树这十年都经历了什么,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所有的选择和经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去年4月末他重新发专辑,他说:
直到上个月,才确信,真的会有这张唱片。从最初开始梦想着拥有她,到现在,开始为她寻找一张图片,十几年就过去了。我想,这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困惑最艰难的十几年。在最初的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我什么都没有,哪怕一个音符。我无法面对那样一个自己,只能靠赚钱与寻欢作乐来忘记她。那时,我还算年轻,意气风发,娇纵,自命不凡,总想证明些什么,又想拥有一切。
与此同时,世界翻天覆地,人民与时俱进。我也到了那样一个年纪,所有轻飘飘的,都摔到地上,冷酷地摆在面前。你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让你快乐,你能为它承受多少。前所未有的混乱,一切都坍塌了。那时,你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时间过去。修复,重建。就像治疗一场大病,或等一杯浑水变清。
他的生活和心灵渐渐走向正轨,他的身体开始恢复,去种种花,养养宠物,回归于平凡。
看到他说缺钱了,我竟然有些开心,他尝试着跟生活和解了,跟执拗的自己和解了。
●冒犯者韩寒,也开始与这个世界和解
经历了北上那四年的蛰伏,或许包括了《独唱团》的无奈,或许包括了“方韩大战”的质疑,或许有结婚生子的压力。
我们所看到的,也只是这样的大概,却无法知晓这些大概背后的细节里韩寒都经历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说的是对的,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没有那个天资和整个世界对抗的。我们在一点一点往上爬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断被体制化。我们再怎么对这个操蛋的世界不满,也无法再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我们不能否认我们自己所立之地,就像我们无法站在太空里。
这种改变不见得是坏事,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前的我喜欢以前的韩寒,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韩寒。
要知道,最早的一批80后,已经38岁了,而以他为精神领袖的90后,向着而立狂奔。
〔5〕
就像我们,每天望着银行账户的余额,生活已不再是虚幻的风花雪月。命运如刀,须得一一领教才是。
这不是什么背叛曾经的自己或者被生活磨平棱角,这是一种对生活的和解,我们有着更重大的责任。
就像朴树韩寒共同填词的歌《平凡之路》。
这首歌唱出了朴树的、韩寒的、你的、我的、他的、大部分人的“经历”。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end
告诉我,你是什么发现自己是个平凡人的?
我们一起好,一起坏。